趙宏誌凝神聽著,曲著手指一個個記著,聽李小幺說完,吸了口氣笑道:“五爺要的這些數目字,下官明天一早就送過來。”
李小幺笑應了,看著趙宏誌告辭出去,吩咐青橙將新到的官吏履曆全部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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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承善縱馬一路往太平府方向狂奔,一路遇到的北平黑衣軍見車上掛著的通紅的令牌,連詢問一聲都沒有,趙氏和錢氏在車廂直顛了個七葷八素,一人一邊車窗,嘔吐不已。
吳承善趕著車直奔到天色全黑,才靠到路邊一處破落的祠堂旁停下,僵直著腿腳下來,摸索著尋到燈籠,打著火點上燈籠,仿佛沒看到軟癱在車裏的趙氏和錢氏,顧自搜索著車廂。
車裏一應都是齊全的,兩隻裝水的皮袋,一大包精細點心,一包鹹菜鹹牛肉,還有一個青布小包,裏麵包了五十兩散碎銀子和兩吊錢。
吳承善打開皮袋猛喝了一陣水,靠著車輪坐在地上,掰著塊鹹牛肉努力嚼著。
趙氏和錢氏緊緊靠在一起,恐懼的看著他。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吳承善就趕著馬車重又上了路。
這裏已經是吳地境內,走了沒幾個時辰,就遇到巡邏的吳軍小隊,押著三人一徑趕往豪州製置使秦將軍行轅。
一個裨將出來,客客氣氣的讓著吳承善往大堂去,幾個粗使婆子引著趙氏和錢氏進了二門,車和馬被眾親兵牽到大門裏細細查看。
吳承善幹坐著喝淡了兩三遍茶,秦將軍才背著手,身後跟著兩個錦衣偏將從後麵轉進來。
吳承善忙站起來長揖見禮,秦將軍目光陰沉的盯著吳承善,半晌才幹笑道:“吳大人別來無恙?這一趟是要給北平梁王做說客的?想讓老夫做什麼?吳大人隻管說!”
吳承善猛的抬頭,愕然看著秦將軍叫道:“將軍這是什麼話?”
“什麼話?!你真當能玩弄諸人於股掌?未免太小瞧這天下人了!”秦將軍指著吳承善,厲聲說道。
吳承善呆站著,怔怔的看著秦將軍,看著他大馬金刀的坐下,咽了口口水,艱難的解釋道:“將軍,楚州失守,史國柱將軍被縊死,我以死相抗,梁王才放我歸來,請將軍明鑒!”
“說的真好!言詞懇切,其誌可嘉,其情可憫!原來以死抗爭,梁王那個殺神就能放人?好言詞!好借口!好蠢貨!”秦將軍輕輕拍著手譏諷道。
吳承善悲傷的看著秦將軍,半晌,舉起深重的手臂往後堂指著說道:“將軍若不信,可以問問史將軍的兩個妾侍,兩人都懷了身孕,我這才……”
話沒說完,秦將軍嘴角幾乎撇得了下巴,冷笑不停。站在旁邊的兩個錦衣偏將一邊笑一邊搖頭,秦將軍懶得再和吳承善多說,抬起手揮了揮。錦衣偏將轉身招了下手。
後麵簾子掀起,趙氏和錢氏相互攙扶著、畏畏縮縮的進來,不敢看吳承善,也不敢看秦將軍,目光盯著地麵一路挪進來跪在了地上。
“史將軍是怎麼死的?”秦將軍大喇喇的問道,
“回~~回將軍,是~~都是他害死的!”趙氏顫抖著,突然抬手指著吳承善尖叫道。
吳承善驚怒之下,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
秦將軍斜睨著他冷諷道:“怕了?現在知道怕了?”
“你!你們!無恥之尤!無恥!”吳承善氣得臉色鐵青,手指抖動不停的點著趙氏和錢氏。
趙氏和錢氏倒豁出去了,往前挪了兩步,撲著一邊磕頭不已,一邊哭訴道:“是他!他和那些北平人殺了我們爺!我們求他,哭著求他……求將軍給我們爺報仇啊!他看中了我們姐妹,逼著我們兩個……求將軍作主!”說著哭倒在地。
吳承善目瞪口呆的看著痛哭流涕的兩人,喃喃的罵個不停:“小人!惡婦!無恥惡婦!無恥……”
“沒冤枉你吧?”秦將軍意氣洋洋的質問道。
吳承善梗著脖子,緩緩轉過身,昂然看著堂外的青天白雲。憤然無比:“果然!果然!小人!無恥小人!明月照了渠溝!”
秦將軍眼眶緊縮了幾下,錯著牙,緩緩揮了揮手,咬牙吩咐道:“拖出去,剁了!”
站在門口的兩個親衛上前就要去拖吳承善。
吳承善往後退了半步,麵如死灰的盯著兩個親衛,突然往前撲去。
親衛嚇了一跳,抬腳狠狠踢在吳承善跨間。
吳承善仿佛不知道痛一般,直撲過去,撲向親衛腰間的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