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玟！”越帝提高了聲音，梁止玟頓時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猛地扭過頭來。
“你什麼想法？”越帝又重複一遍。
“她……她說——”
“我說，我想與殿下締結婚約，不知殿下是否願意。”林夕奕直直看向他，大聲又說了一遍，把自己和他的後路都堵得死死地。
“你……你這……”
“不是玩笑，也不是試探，是真心。我在北境與殿下同生共死，傾慕二殿下人品性格。爹爹不在，這事隻得我親自開口，萬幸還有陛下在，臣女便顧不得這許多禮節了，不知殿下意下如何？”林夕奕搶在他之前開口。
梁止玟在聽到“真心”二字時就如同被當頭棒喝，腦子嗡得一下白成一片，後半截隻看見林夕奕張嘴，卻根本聽不清她在講什麼，隻狠命掐自己的手，想辨識清楚眼前究竟是夢境還是幻想。
林夕奕的頭慢慢垂下去，一腔熱血在梁止玟的沉默中慢慢涼下來，她拖著步子往前兩步站穩，把眼神掩在平舉行禮的雙手後，沉聲道：“讓陛下見笑了。臣女自請前往北境長駐，或是於京都之中替父親守孝，還請陛下準許。”
“不！”梁止玟一聲喝斷了她的話。
越帝眉頭一皺，又斥道：“你今日怎麼回事，怎的如此不成體統？”
“兒臣，兒臣隻是太過於震驚。”梁止玟回魂似的頓了一會兒，又道：“兒臣，隻是擔心讓夕奕受委屈。”
越帝挑起眉頭，對殿中央視線相對的二人犯起了難。
梁止玟在出京之前就與他提過，想與林夕奕締結婚約的事，但那時他隻斥責了兩句，並未表明態度。他一度懷疑，梁止玟是覬覦林家軍權才提出此等要求。
上午跟梁止玟說婚事的時候，梁止玟又分明表現出不願與任何人結親的消極態度，惹得他當著他的麵砸了一盞杯子，可梁止玟寧願被責難也絕不鬆口。他還以為梁止玟對林夕奕變了心意，或是當真對兒女情長死了心，沒想到林夕奕即刻就來了這裏，說出那番話。
放在從前，越帝是絕不可能同意他們二人的要求的。一個是堂堂皇子，一個是將軍之女。可現在，林家兵權又有重新回籠到他手中的趨勢，林夕奕甚至比尋常大臣之女還不足。再加上他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要將林夕奕視作自己女兒，轉頭就打自己的臉，著實也不太好看。
越帝沉吟許久，不時看著底下那兩個人的神色，可兩個人仿佛已經將他拋在了腦後，隻呆呆互相看著，神態都是說不出的複雜。
又都分明帶有淚意。
“這件事也不是小事，朕還要好好考慮一下。你們先退下吧。”越帝揉了揉眉心，半晌給出這麼個回複。
出乎他的意料，梁止玟與林夕奕竟然都沒有多說什麼，隻向他行了禮，便雙雙離去。
越帝看著二人的背影，一瞬間有些懷疑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什麼話。這二人剛才分明還都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姿態，怎麼一轉眼就這麼釋然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