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震的聲音鏗鏘有力、底氣十足,而這也絕不是提前演練好了的,而是他心裏真的有氣。
其實顧順死了以後,天羅劍派便隱約的形成了兩股暗流互相較勁的時候,聞震和顧柏澤一開始還沒有徹底翻臉,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兩個人雖然平常互不待見,但也經常的被老宗主顧順提過去親自教導提點,總歸是一家人,抬頭不見底頭見,兩個人心裏還挺不好意思,而這,就是天羅劍派分裂的導火索了。
後來內閣大長老姚子期找到顧柏澤並成功說服他爭奪宗主之位的時候,聞震還在左右護法的勸說下猶豫不決,隻是一聽顧柏澤真的想當這個宗主,底下往常屬於他的外門弟子又慫恿著他競爭宗主,聞震這才被逼無奈的成為了外門首尊,再接著,內門和外門由暗中較勁兒改成了明裏爭鋒,到這個時候,聞震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他覺得大家都有同門之誼,哪怕為了成為宗主可以暫時對立,也不必真的老死不相往來,宗主選出來之後,終歸還是要一統的,於是乎,他也就接受了跟顧柏澤的公平競爭。
可是爭著爭著,事情就變得不對味了。
外門弟子眾多,內門弟子數量較少,再加上內門掌權的長老桀驁自大,明裏暗裏給他使了不少絆子,聞震突然感覺到人性涼薄,心裏就暗自湧起了一絲怒意,競爭的更加賣力了,可當外門漸漸占據主動,聞震馬上就要成功的時候,姚子期那邊居然聯係到了聖龍山向來施壓。
日積月累積攢下來的怒火在那一刻爆發了,聞震根本不敢相信,一個門派內鬥居然扯上了外人。
當時,聞震還找顧柏澤單獨的聊了一次,說你要是想當宗主可以,不是不行,但競爭這玩意是不是得公平著來,內門、外門都是天羅劍派的弟子,總得照顧一下下麵人的心情吧,可是顧柏澤那時已經爭紅眼了,可謂誌在必得,於是就跟聞震吵了起來,最後二人不歡而散。
從那時開始,聞震心裏這口氣就無論如何也排不出去了,一直托到今天,他親眼看著顧柏澤親自迎接聖龍山將近三萬武修進入長嶺,心頭的怒火在長時間的積壓之下,終於達到了瓶頸,由此爆發了出來。
聖龍山在昆洲,兩地相距極是遙遠,而在昆洲,聖龍山又是依附在山海書院之下的龐然大物,試想一下,顧柏澤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引來三萬外人,這些人來了之後,能毫無條件的幫忙嗎?現在段飛凰什麼話都沒說,因為大家都知道聖龍山答應顧柏澤的請求是為了對付嘯月宗,那萬一以後聖龍山平定了靈洲,把嘯月宗滅了,他們會一無所求的離開嗎?
三萬修士勞師動眾,能白來嗎?
天羅劍派到時候是不是得付出極大的代價,才可能讓聖龍山的人滿意。
而這種代價,天羅劍派不是出不起,但是付出了,就一定會傷筋動骨。
偌大一個天羅劍派是靠近千年的底蘊積累起來的,可是想滿足聖龍山這種龐然大物的胃口,一千年的底蘊夠嗎?
更甚至,聖龍山會不會趁此機會,將整個天羅劍派都收到麾下,讓天羅劍派變成了一個依附於昆洲霸主的鷹犬。
綜上所述,聞震的這番話完全是出對於顧柏澤的不滿,他認為,顧柏澤為了宗主之位已經不再顧及同門之誼了,徹底走火入魔了,要不然也不把招惹到聖龍山這樣的龐然大物,這叫引狼入室,顧柏澤正在把自己老師辛辛苦苦一輩了積攢起來的家業,一點點的拱手讓給別人。
所以聞震心裏有氣,話說的也夠直接,甚至他覺得你聖龍山這個時候插手,甭管是不是為了對付嘯月宗,但對於我天羅劍派,對我聞震,你他媽的就是瞧不起,你覺得你們聖龍山腰板硬,就可以欺負我聞震,那既然我跟顧柏澤連臉都撕了,爭不過我就是走或者死兩個下場,那我還哆嗦你幹毛啊,咱們就真刀真槍的幹吧。
眾多因素在後麵宛若巨浪推動著,聞震徹底暴走了,指著一聲不吭的顧柏澤罵道:“顧柏澤,顧師弟,我原本以為你最起碼是一個忠於天羅劍派、忠於恩師的人,你就算跟我鬥,明的暗的,都不會讓外人插手,可是你這些年做的事,讓我寒心,讓恩師在九泉之下寒心,讓所有外門弟子寒心,你也更加對不起在背後撐著你的內門弟子們。”
顧柏澤站在白雲上聽著聞震的指責,氣的拳頭攥的發白,聽了半天之後,忍不受回吼道:“聞震,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看看你的身邊,不也是靈洲的人馬嗎?你我半斤對八兩,誰也不比誰強。”
“我他娘的是看你走了斜道,被逼無奈,媽的,以前我總覺得,無論咱們兩個誰當這個宗主,最後都能把天羅劍派的門楣發揚光大,你要是有才有德有能,我讓了就讓了,沒什麼不舍得的,但我今天才知道我錯了,我錯的很離譜,恩師生前你千依百順,恩師走了以後你真相畢露,顧柏澤,你是恩師的愛子,但也正因為你這個身份,我更不能把天羅劍派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