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有這麼個靠譜的爹,你到底是怎麼混到這步田地的啊。”唐芯孤坐在梳妝鏡前,手指輕戳著銅鏡裏模糊的剪影,輕聲嘟嚷道。
按常理推斷,除非本尊犯了不可饒恕的重罪,否則,冷麵神怎麼著也該賣她爹一點兒薄麵,不能說多寵愛她,至少不會一次次當眾打臉。
她左思右想依舊沒能想出本尊觸犯了哪一條大罪,索性將疑惑拋開,和衣躺到榻上會周公去了。
翌日,宮中處處可見宮人忙碌的身影,圍場建在南郊,聖駕出行前,得提早將南郊行宮整理好,隨行宮妃、大臣、女眷的衣物,得先一步送抵。
唐芯剛在禦膳房露麵,就被張派的人指著脊梁骨各種冷嘲熱諷,譏笑她仗著得寵,被皇上欽點隨駕行獵,就在禦膳房內擺譜,無故缺席一天。
“喝點水潤潤喉。”唐芯等到眾人說累了,笑眯眯送上茶盞,“喝過以後啊,你們接著說,千萬別停。”
瞧著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眾人隻覺沒趣,傲慢的哼唧兩聲,各自散了。
“你啊你,”孫禦廚笑著點了點她的腦門,“這種人宮裏多著呢,和他們慪氣作甚?宮中人多嘴雜,遇事切記不可隻憑一時意氣,當心往後栽跟頭。”
唐芯甜甜一笑:“多謝師傅教誨,昨兒個徒弟渾身乏力疲軟,擔心把病氣帶到這兒來,所以自作主張曠工一天,師傅~徒弟知道錯啦,您別生徒弟的氣。”
她毫無壓力的賣萌耍蠢,可把孫禦廚逗得開懷。
“師傅自然知道你不會無故曠工,隻不過皇上那兒,你今兒可得仔細著點,昨日你未到禦前伺候,皇上親命李公公來此盤問了兩回,師傅在宮裏做了半輩子廚子,還是頭一回見到哪個奴才如此受寵呢。”孫禦廚欣慰的感慨道。
唐芯鬱悶的癟癟嘴,那是師傅他老人家沒瞧見她受欺負的場景。
“一會兒見著皇上,你就說昨兒個受師傅的差遣,出宮置辦食材去了,別說漏嘴,這曠工一事,說大不大,端看皇上是否要追究。”孫禦廚耳提麵命,給唐芯灌輸了一大串道理,深怕她一步錯步步輸,讓前段時日的努力與付出付諸東流。
傳膳太監踩點來到禦膳房,見唐芯現身,殷勤的圍著她打轉。
在膳食裏加入藥材時,唐芯特意避開眾人的眼睛,偷偷往裏邊加了一大把藥材,拌勻後,盛湯出鍋裝進食盒。
先前那碗陳皮米羹,是她太傻太年輕,沒忍心讓沈濯日那貨品嚐,今天說什麼也要讓他試試被藥材包圍的滋味!三餐頓頓是藥,保管他吃到吐!
想到這兒,唐芯連走路都帶著風。
沈濯日沒在乾清宮,聽李德身邊的小公公說,香王爺一大早進宮麵聖,這會兒正和皇上在禦書房裏。
唐芯隻能拐道,繞了個大圈子來到禦書房送餐。
“唐大人擦擦汗吧。”李德見她出現,善意地奉上一塊方巾。
“多謝公公。”好人啊!
唐芯感激得眼圈泛紅,這麼好的公公怎麼就眼瞎到跟了個沒人情味的主子呢?簡直是浪費人才。
“快進去,”李德輕推了她一下,“香王爺早已聽聞你廚藝精湛,剛還說今日要品鑒一番,若能得王爺青睞,好處少不了你的。”
“啥?”唐芯腳底一滑,差點摔到地上去,“香王爺要和皇上一起用膳?”
臥槽!這麼重要的事為毛沒人提前通知她?說好的君不與臣同席呢?
“皇上和王爺兄弟情深,以往王爺沒少與皇上同吃同坐,有何奇怪?”李德被她的反映驚住,眉頭一皺,催促著她趕緊進去。
“公公,”唐芯一把將食盒挎進肘間,另一隻手如緊拽救命稻草,死死抓住李德的手指,“小的隻準備了皇上一人的膳食,你且等等,小的再去做一份送來。”
“早朝將至,哪有功夫容你重頭再做?”李德有些不悅,抽出手後,不顧唐芯的掙紮,將人推進了房中。
唐芯踉踉蹌蹌邁進了殿門,雙腿剛站穩,急匆匆奔向門口。
李德怒其不爭地剮了她一眼,後又往上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伺候好貴人,便在唐芯欲哭無淚的目光下,狠心合上了房門。
不要啊——
唐芯無語凝噎。
“殿門好看嗎?”沈濯香斜靠著椅背,姿態慵懶間,卻又不失貴氣。
熟悉的磁性聲線,讓唐芯瞬間回神。
她同手同腳的轉過身來,福身行禮:“奴才小唐子拜見皇上,拜見香王爺。”
餘光掃過沈濯香那張玩世不恭的妖孽麵龐。
原來他就是香王爺啊。
嘴角輕輕一垮,不愧是冷麵神的手足,和他一樣討厭。
沈濯日劍眉輕擰,心尖升起一絲莫名的不快。
皇弟和這小子何時這般相熟?
“膳食留下,你且下去。”他冷聲下達逐客令。
唐芯垂目看了食盒一眼,一咬牙:“皇上,禦膳房晨間事務不多,奴才回去也沒事可做,不如先伺候您用膳?”
“不必。”沈濯日斷然否決,“朕與香王有政務商談,無需你在此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