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輕的時候,住在周瑤村種地讀書,村中,我和一個名叫西周的老頭是朋友。因為那個時候的我還小,我經常去北方的學校旁的商店裏買辣條,一來二回的便和西周說上話了,和西周打上訕了,我和西周有著很深的交情。
不久之後,夜裏外婆睡在大床上打瞌睡,我便睡在小床上看著冬夜裏窗外清澈的月光。外婆看了我半響,笑了笑:“你也長大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個天理,有一個名叫西周的老頭給你說了一個媒,女方是一個還在上小學的女孩,是咱們村玄的女兒,你願意嗎?”
我笑了笑:“外婆,其實我一直都想在這個小山村落戶,因為這裏清白。隻是,我是一個讀書人,我是一個書生,功不成,名不就,好像還太早了點。”
外婆笑道:“不早了,不早了,傻孩子,已經不早了,這花兒開了,如果你再不采,等到季節過了,你隻會更傷心。”我躺在小木床上看著冬夜裏清澈明亮的月光,想了想,歎道:“那就先見一見吧,總得讓我知道那女孩是誰,長得什麼模樣。”我打開mp3戴上耳機聽著《白狐》那首音樂:“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
我還是千百年來不變的一介書生。冬夜裏冷氣吹動棉布紅簾,屋裏冷冷的,我打了一個冷戰。我想象著紅花漫天飛,村裏人那祝福的一幕,真的能成為現實嗎?
我一貧如洗寒窗苦讀,真的會有女孩在乎我嗎?我的一生就隻能在翻看書簡間度過。
第二天,我起的早早的,把臉兒洗的幹淨新新的,外婆走過我身邊,歎道:“沒有必要那麼緊張,以一顆平常的心去對待就是了,估計這門婚姻也難成。”我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我詫異地望著外婆,她的臉充滿傷楚,然而,外婆他卻又溫婉的笑了笑。和他相處五年,她的話語裏總是充滿智慧,充滿玄機。
我無言,我抹抹“美加淨”雪花膏,推開厚重的木實大門向北方走去,北方有佳人,我信步走去。就在下坡路的路口,那個小學女孩就站在路邊,站在黃土鋪就的路邊。站在她身後的是我的媒人,我的老朋友,那個名叫西周的老頭。他們兩個人看到我後,充滿喜悅的表情,能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化了一層紅紅的淡淡的胭脂。
“能看中不能?”西周向女孩問道。女孩笑道:“能看中。”就這樣,我和女孩站在一起,對麵而視,女孩笑得好從容,笑得心花怒放。而我呢?我卻隻能淺淺一笑,勉強一笑,我是一介書生,我能有多麼可以呢?我怕和她在一起,隻會是害了她,隻會是讓她和我在一起過並不富有的尋常日子。
一直以來,不管是現在我活在城市還是那時候活在山村,我都是個單身男孩,是個單身主義者。
我看了看那個女孩,她的眼角閃動著晶瑩的淚珠,然而嘴角卻泛起微笑,看樣子她是一廂情願。我的眼睛濕濕的,我想此刻,我的眼睛一定很黑。我深明白,我是個讀書人,我是個書生,我不能娶她。
媒人動情地問道:“你能看中不能?”我咬緊嘴唇,然後輕聲卻又堅決的說道:“忘了我吧,就當我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媒人驚訝的“嗯”了一聲,然後,他和那個女孩目送著我向著北方的遠處走去,然後我的身影消失在媒人和女孩的視線裏。
我曾立誓:“這輩子,終生不仕不娶。”
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沒豈隨人眼低?我的心,早就走了,早就死了。我願隱遁山林,甘老林泉之下,惟有無情無意,無思無戀,無牽無掛,才可以無所羈絆,在這個小山村活得從容,我的心,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