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恨嫁(女尊蘇文)【007】(1 / 3)

門戶外敞,對風自南北兩麵對流,陣陣花香襲來,引得蝶兒翩翩。

書桌岸上整齊擺放著疊疊宣紙用四四方方的玉鎮壓著,硯台上還是嶄新的,與毛筆一並理在了一旁。

這原本有個碧意剔透的玉花瓶,此刻被挪放到了桌前那一扇窗前,花瓶裏還擺放著清早宮人換來的新鮮花枝,花瓣那頭一隻迷路的蝴蝶駐足停留,若非偶爾扇動碟翅,一眼望去還以為花朵兒顏色。

遍地垂紗帳,在南北風向裏飄搖出不一樣的璿怡情懷,在這清透泛著紅得紗帳中央,可臥十數人的床榻邊上,此時正坐著一對璧人,映在身後不遠處那一座玳瑁彩貝鑲嵌的銅鏡裏,並肩緊挨,一人說,一人聽。一人笑,一人和,仿若天作之合被銅鏡靜靜地觀望著。

穆海棠好哄,那是相對於他而言,隻要是羨王,她說的、她想的都是他在乎的且樂意配合的。所以,羨王可以一句話就讓他消停,也可以一句話就讓他笑得一雙眼亮晶晶,仿佛住下了漫天星辰,可以被一個人一句話輕易左右的,就是他穆海棠。

彼時他手中獻寶似捧到羨王麵前的錦囊帶,看得出那精致漂亮的繡工是過去多少年下足了功夫的,繡著一條栩栩如生地銀龍,底布則承用了純黑厚錦緞,無論是質地還是繡工,此物費勁了心思。

“海棠繡工生疏,用了許久才製成這錢袋,王爺平日裏衣著偏暗,適才用了這底色,也不知道王爺喜不喜歡…就差封口處收收邊,便可佩帶。”

這女尊世界中皇家藩王侯爵用得是四爪金或是銀龍圖,皇女則用三爪,同樣鳳用在了後宮那些男人身上亦有一定的講究。

“海棠入門以來,還未曾為王爺做些什麼,旁家的正夫們,最遲的初年都給妻主經手過絲線…這都入門一年又半載,海棠慚愧。”

他還說:

“一會吃了藥膳,海棠就提筆抄經書。”

正對著的屏風繡著一牆梨花,梨花下是一架做工精美雕著繁瑣紋樣的矮桌,桌上是用錦布蓋著的古琴,十四知道,入門後海棠才開始學的琴,在他身傷養好處理事務的時候,海棠跟著隨嫁來的老嬤嬤背著她偷偷地下了苦功學習。無論是為了借此打發沉悶又孤單的時間也好,還是為了刻意去討好誰,仔細算下來,他確實抽不出多少時間來做什麼繡工。

可這孩子卻把時間私下裏排的那般緊,沒有粘著自己的時間裏偷偷的花盡了心思搗鼓出這麼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卻還謙虛的說自己是繡工生疏,要她這個連片葉子都繡不出好的‘真女人’情何以堪。

於是隻拉著這總也長不大的孩子到榻邊坐下,輕輕拍了拍他的頭,由衷的誇讚道:“做的很好,本王甚是歡喜。”

說罷,她彎彎唇角在少年精巧的鼻尖輕輕一點,道:“記好你與本王的約定,日後再不許再這樣嚎啕大哭,還像孩童一般就地撒潑不肯起來。”

晶晶亮亮地眼神,他把頭點的像啄木鳥,薄薄地唇重複著:“恩!再也不!”再也不。

有了他再三的保證,羨王展顏一笑,他也跟著笑,笑得比羨王還要燦爛。

傻海棠啊。

“海棠,有件事本王一直很好奇。你母親以海棠為你命名,為何我從未看到你用海棠的圖案?卻常見梨花。海棠很喜歡梨花?”

“恩喜歡!喜歡梨花。”那是他的秘密,一個如今越發慶幸的秘密。

七歲那年,被羨王誤打誤撞救下那一次,當時的羨王也才九歲半,他記得。可她,卻是壓根就不在意那樣一件於她而言,平凡無奇的小事了。

記得那一天,她曾牽著他的手,路過外圍賈員外家的院牆小巷時,香白的梨花開得正盛,他說他叫海棠,她卻說,還是梨花好,她父妃曾說過,一樹梨花壓海棠。她不懂什麼意境,但父妃那麼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說罷,還試圖勸海棠改名,‘以後,你幹脆就叫梨花好了,穆梨花’。

是啊,他記憶尤深。

那一天回去以後,他還找父親哭訴,說,救命恩人嫌棄他名字不好聽,一雙清澈地大眼傻乎乎盯著父親的臉,糯糯地問:父親不是說海棠花是最美的花兒,為什麼恩人卻說它連梨花都比不過呢?

那時候的他,他想應該是不討厭也不喜歡的,但卻深深的記在了心底,哪怕外麵都在傳說十四皇女實際上就是個蠢包,文章辭藻狗屁不通,還隻做混賬事。

當時的他卻隻知道,無論如何,那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一次都沒有,一次都沒有上門來找他,要他報恩的救命恩人。

當女帝有意將他指配給十四皇女羨王時,他沒有覺得開心,也沒有覺得不開心,隻想著就當做報恩好了。

除了他,還有哪家貴子願意嫁與那名聲狼藉的蠢皇女啊!

無論嫁妝、亦或是繁瑣小事,他始終記得當年那孩子的無心之言,想著好歹日後就要和那人過一輩子的,於是他刻意的用起了那個花樣。

許是怕被那如今已成長為帝都第一紈絝的皇女,再嫌棄海棠花色處處不好,那印有海棠的紋樣便就此封存,再不觸碰。

然,那時候的自己永遠不會想到,會有一天,他暗自慶幸自己曾這般在意這句話,因為一別六年半以後,在皇宮裏那夫妻一拜終於忍不住抬頭仔細去看,去端詳,懷著忐忑對上的,卻是如此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