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打開,一個小道士氣喘呼呼地站在那裏,顯然是剛跑了些路,額上還滲著汗珠:“今日是閉觀日,兩位風塵仆仆的來,可是有什麼事?”
“我母親與掌門乃是故交,此行有事所托,特來拜訪。”十四將手抱拳,算是作了個江湖禮,配上一身男裝打扮,倒是有幾分英氣俠士的味道。
那小道士喔了一聲,便領著兩人進了山門,朝著偏廂引去,途中繞過一眾齊舞的道士,小道還解說道‘師兄弟們都是新入門的弟子,這是在練基礎功課’,從這番話裏能推斷出,這小道也是新入門人,否則就不會用師兄弟們作為對這些人的統稱了,輩分自當高上一截。
交代兩人就呆在偏廂等待,出門前忽想起來,才問道:“不是少俠的母親是哪一位?我這也好回稟了掌門。”
十四笑笑:“文青。”
小道得到答案,便一路小跑遠離。
這時一旁的‘玉女’,見四下無人,話匣子便再次打開:“不會吧?大姐,你爹竟然不是普通的牛鼻子老道,而是掌門人!還真被我瞎貓逮住死耗子,說對了?”邊說,還不忘了撿塊看起來最厚實的軟墊坐下,順帶伸個懶腰:“我瞅著那些小道士的衣服穿起來還蠻瀟灑的,要是穿我身上,加上我這世間罕見的武學天賦,很快便能成為重陽門風度翩翩氣宇軒然的第一重陽高手!所以大姐,日後要是出門闖蕩,帶上我這個小師弟如何?去哪都是給大姐掙麵,鞍前馬後唯大姐馬首是瞻,多掙麵啊!氣死那個誰?誰來著?唉,反之就是氣死跟大姐不對付的那個死對頭。”
等了半響,都沒半點回應,他抬眼望去,隻瞧見那頭的十四早如同老僧入定般,在軟墊上正正規規地打坐起來,那腿盤的,那脊背挺的,兩眼似睡似醒微眯一縫,一動不動,呼吸沉穩,標準的不得了。
她沒搭理他有一個月了吧?
少年咧咧嘴角,尷尬的的笑笑。沒事,她總不會為了那點小事一輩子不搭理他的,他知道。
少時,給她們開門的小道士一個人回來,臉色說不得的難看,他先是瞅了瞅那蘿莉般的小玉女,似是琢磨著年歲對不上號,這才轉看向額上有疤痕的俠客,提口便問:“敢問少俠可是女扮男裝?姓閆?”
看這架勢,十四猜想,此一事隻怕沒什麼戲了,倒也不避諱什麼,直截了當應了是。
小道士一聽,便張口攆人:“那就沒錯了,掌門說了,若來者是閆文青之女,恕我重陽不便接待!兩位慢走,就不遠送了。”說罷雙手環胸一抱,傲抬著下巴,睨了她一眼,態度與先前的謙恭是兩個極端,想來,所謂的掌門已告知了這小道十四的真實身份了,也難怪用這般嫌棄的眼神看她。
這番態度惱了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少年,噢不,是小玉女!小玉女大眼一瞪,張口欲罵,嘴裏方才討嫌的蹦出‘你是個什麼東西’,便被一旁的十四揪住了胳膊,拽著離開了。
小玉女不樂意啊!
“我說大姐你幹嘛要受這份窩囊氣?就算以前你再不是個東西,也是他重陽觀掌門生的,他敢嫌棄你!”
“噤聲。”破天荒的,十四一月來終於與他說話,卻顯然是不樂意領他這份‘人情’。
“我偏不!憑啥…唔~…放開唔…”一隻滿是老繭的手將他那嘚嘚滿嘴炮竹的小紅唇給緊緊捂住,拽著這他幾步繞開了迎麵走來的道士,匆匆下了山。
宿主閆如玉有個仙風道骨的爹,乃道觀翹楚,位居掌門,重陽觀一等一的武才。這個秘密當今知曉的人屈指可數,畢竟閆如玉她娘當初與這位人中龍鳳不過是一場陰錯陽差的一夜風流,無舊情可循,無生死相隨可纏綿悱惻,有的隻是宿主她那炮灰的爹閆龍生一頂隱形的綠帽子,隨著重生女配的逆襲,一並埋葬黃泉。
江湖就是這樣,一不小心中個什麼邪門□□,圓了夫妻之實,卻少有當事者清醒後直接抹了脖子以示貞烈的。要麼從此多了一對冤家,殺殺打打的不願消停,要麼就此定了終身,攜手江湖,要麼就如同宿主她娘,原本陌路,事後還當陌路。
閆如玉究竟是誰的女兒?重陽掌門人作為當事者是知道的。
十四找上他,算不得什麼窮途末路,再不利於自身的生存環境她也是經曆過的,嚴格來講,重陽掌門人是她從正道路徑獲取武林秘籍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僅此而已。沒必要熱臉貼上去,自輕自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