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就像是灌進了海水,嗡白一片,一顆心從未如此肆意地撞擊過,沒有規律可言,更像是將要衝出他的胸膛,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咚!咚!咚!咚!
輕軟地觸感真實而又醉人,他覺得有一根繃緊的弦仿佛要逼迫他去做點什麼,如果不那樣的話,弦會崩斷。
做什麼?
睫毛眨了眨,那是他唯一可以動彈而不僵硬的地方,仿佛在告訴他,他可以做的唯一一件事,那就是閉上彼時睜大著正滿目迷離的眼睛。
從頭到腳,他整個人都僵硬在了那個動作之上,木訥到連他已經好一會沒有呼吸,都意識不到,整個人緊張到不行。
也是,長那麼大,這是他頭一回。至少是頭一回在他清醒時,親吻一個人,一個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代替,獨一無二的人!
這一瞬間,他那狂亂的心告訴他,就是她!
他因何而生?
就是她!
一顆心從未如此清楚的感受到,真實的跳動著,仿佛在這一瞬,他才活著,真實的活著。
腦海裏蹦出他早先常套在嘴邊的那四個字“命中注定”,那時候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從未想到這簡單的四個字竟然能在意識裏掀起狂嘯的波濤,一道道將他的理智拍擊著,最終將他埋沒在一種從未有過的瘋狂中。
這種瘋狂仿佛多撐一秒就會興奮到死亡,像是罌、粟,卻讓人沉溺於此,再也掙不脫。
這究竟是什麼感覺?
輕輕地鼻息,灑在了他的唇角附近,傳來一聲低笑,那笑聲像是羽毛輕撓在了心田,卻也讓為之癡迷幾近逃脫出他掌控的心髒安分了下來,眷戀的品著那獨特的情緒。
她低低地笑著。
他繃緊的那根弦終於得以鬆懈,於是立馬抽身,狼狽且笨拙的向後跌去,若不是十四及時拉他一把,這一摔,得砸火堆裏去了。
他從未看過她的眼眸如此明亮。
仿佛也是這一瞬那明亮的眸眫底下住著的靈魂才真正的活著,會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笑,會真正的擁有她的喜怒哀樂,不再像是那種無端總觸及他靈魂深處,叫他覺得悲涼的可憐。
她說:“憋了那麼久,你都不帶喘一口氣的,這肺活量,真是超出我的想象。”
經這麼一提醒,他猛地倒吸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腦海的空白與暈眩感情多半是憋氣給憋的,就親下去的瞬間開始,他不止忘了自己在做什麼,更忘了賴以生存的呼吸,沉溺於震撼中久久不能自拔。
這一瞬理智回籠大半,梨白可以感覺到自己幾乎羞紅的臉滾燙到不行!
他急於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剛才是個意外…”
她卻似笑非笑,明顯敷衍的附和著:“恩,是個意外,你腳滑了嘛。”
“對對對!腳步滑了一下。”他借坡滾驢。
她還在笑,一對熠熠生輝的眸子,仿若最美的星辰之海,看見這般風景,便像是飛蛾遇見了火光,叫人心甘情願的摔進去,然後沉溺於此,淪陷了一切五感,從此再難自拔。
“別再在那杵著了,免得一會後頭的火星子把你後擺給點著了。”
他僵硬的挪了挪位置,撿了火堆的另一邊,盡可能的避開那雙眼,那雙仿佛能讓他入魔的眼,剛坐下,腦海又浮現起方才吻下去的那一幕,連帶著唇瓣都配合著回憶起來。
心,又荒唐了,胡亂的撞擊,平白給他的尷尬境地雪上加霜!
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通紅的臉好歹有塊易容的麵皮遮擋,可是心跳如鼓,縱是他離她老遠,憑她的內力,都能輕易捕捉到這份荒唐…
梨白此刻真是恨不得在地上挖個縫,把自己給塞進去,然後填平,埋了了事。
但他不能!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當縱情江湖,當敢愛敢恨!忽然意識到,自己躲一邊蹲著算是一回什麼事?
於是剛灰溜溜遠遠躲開的某人,揣著一顆上下忐忑的心,像是之前的窘態與落荒而逃沒發生過一般,大咧咧的順閆如玉身邊的位置坐了回去,將一隻手臂搭上她的雙肩,若不是狂亂的心跳不見平複,若不是一雙通紅的耳朵,這一瞬還真有一股子說不出的豪氣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