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一路尋覓可吸收的目標,那目標或許是個修士,又或許是個妖精,自古撐死膽大的,她膽兒肥,曾碰見倆魔修,都化作了她那顆狐狸丹的養分了。
如今的狐十四,算是徹徹底底的淪為了魔修者,這一路上她放過的目標遠比她強行吸收的要多的多,有的或許是因著勢力懸殊太大不好得下手,有的卻是於心不忍,他們看起來單純且美好,如同那一身為她送行的大紅袍。
每次幹下這樣冷血的事之前,她總要與衣裳褪下,仔細疊放好。
幾十年的桃林是她極其珍貴的記憶,卻又是一把時時刺醒自己的利刃,提醒著她,倘若不是他的一念慈悲,早在那一日,她便在主神陰測測的笑意背後,失去了完成此次任務的資格,被推進那個她絕不願意去了解的懲罰世界。
上一個小世界中那聲音與她說過“她為你選中所謂宿主,並與宿主們簽定契約,若沒猜錯,她要的不僅僅是你的神君,還想要鳩占鵲巢,代替你完全成為下神浮萍。”,言下之意,是告訴她,她在主神眼中是真正有利用價值的,所以一切忍讓與一切的幫助都是有目的的。但假如主神不再願意遷就呢?
桃林那些年,她不止一次的揣摩過,為何主神圈下了一個必然會失敗的時間節點,動機是什麼。
後頭,她約莫是想明白了。
主神真正的動機想必是為了警告她,主神才是決定一切的主人,她樂意則繼續與人遊戲,她若不樂意,你便是一顆棄子,可有可無。
雖然不願意去懷疑那個聲音的實力,但自那事以來,混天鈴便意外地沉寂下來,宛如突然陷入了沉睡了一般,所以,她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沒準當初在特別的書魂上動的手腳,叫主神察覺到了點什麼,從而才導致了主神那陰測測笑意背後的警告。
她從未有一刻像這時候的自己那麼清楚的感覺得到,隻要主神想要摧毀這場交易,隻需要讓十四自我毀滅即可。
於是,在明知道有可能那桃花精會是神君靈魂碎片化身的情況下,她卻選擇了成為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她不敢也不能再冒險縱著那份癡心妄想,隻成為主神期望她成為的那個十四,一門心思的完成主神賦予的任務,哪怕那個任務在主神眼中什麼都不是,主神要的約莫也隻是她的順從與順眼罷了!
所以說,她要狠,要對自己更狠,待任務畫上圓滿符號之前,再回來找到神君,履行了上一世的成諾,拜過天地便強行收回神君的靈魂碎片,從此,她不該也不能再輕易許諾那個人,因為那個人是神君啊!她不能拿神君唯一複活的機會冒險!
…
就這樣,她殺的人或妖或魔越來越多,這是在奪天地之造化,強行鑄塑己身的魔修手法,且還是依照她印象中屬於浮萍記憶的零星半點裏得來的,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何一個神界的下神,竟會知曉下界魔界的修煉法門,但還是照做了。
依照她謹慎的習性與對世界與劇情構架相熟的優勢,從一個平凡的小妖在短短的二十年沉澱轉型成為了一個不容小覷的魔物。
哪怕她殺的都是些當殺之人或妖或魔,也不會讓她有自以為是好人的錯覺,她從來曉得,當她成為了十四的那一天起,她便不再是甚麼好人!
隻因著她與魔神為伍,奉她為主。
隻因著這是她唯一能贖歸神君的落神之路。
不指望自己能落得甚麼好結局,隻要能救回那個人…
…做什麼都甘願。
如今,狐狸那一身茭白的毛早已變了顏色,過去的狐狸也曾嗜殺,卻諷刺的生養著一身至純至淨的毛色,但與如今的她比起來,數量雖勝一籌,卻贏不過天道的排斥,此方天道明顯不容她,故而叫她純淨的毛色變了,仿佛深怕正道之士一眼瞧去會漏過了這‘邪物’來,那凜冽的煞氣無論怎樣去收斂,都能叫觸地十裏草木枯、十裏魚遍浮。
在外頭晃蕩了二十年的她,怎會不清楚,能衍出這般滅天地造化的煞氣,正常來講,實力當是她再折騰個百倍努力方可追上的,堪稱魔巨才能自帶的餘氣,如同花枝與花朵,花枝自然是不產香味兒也不招惹蝴蝶的,等成熟時,綻開花骨朵,方才開始,她的現狀就如同花枝與花朵,在她還是正待發育的‘花枝’時,已然具備了招惹‘蝴蝶’的表現,這是變相替她招攬天敵呢。
僅二十年!就讓宿身變作了這般模樣,假使再借與她二十年,隻怕連修士與妖精輕易靠近都能被影響的程度了罷。
所幸她還有它…輕撫著那一襲大紅桃袍,唯有這天地大造化的珍寶桃衣仍不懼於煞,清和的自散著叫人心寧的氣息,隻消身披著它,便能徹底擋住她那近花花死、觸林林絕的血煞之氣,桃花精於她的恩德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清?
於私講,她到還真希望桃花精不是神君,那一日那一眼隻她辨錯。
畢竟草木山石成精極其不易,更甚者那桃花精隻怕離圓滿沒幾步距離,一旦他得飛升位列了仙班,仙家與凡夫不同,為著長生卻是不敢輕易做下有損天道之事,再不用為活下去而過那世隔絕的孤寂生活,他將擁有比人修為仙的其它人更長久的壽元,也擁有天道獨與這些得大造化新仙的厚寵。直白點講,待那時候,他這一輩子啊,便能順風順水,慢慢熬著往上爬,還說不好萬一真有哪天一個不小心跳出了萬千小世界,晉往上界為真神,那是浮萍過去所生活過的神界,那是真正的永生界,正是因為那個地方太高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