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以為無論輾轉在何時何地,都能一眼認出人海茫茫中的那個他,往往造化會與你開個小小的玩笑,將那個人放在你身邊,你卻還在滿世界尋找著別人的影子。
浮萍下神血泣的那一滴神淚在桃花妖身上是顯現不出其特征的,再則該小世界裏十四已然碰見過一個神君,即便對今灼華多次心生疑惑,證據就是證據,事實擺在眼前,但凡換作任何人,都會做出同樣的反應:反複的否定。他不是他。
就像過去今灼華對她說過,無論怎麼去想,也隻能得出她是特別的這樣一個答案來。
如今這樣含糊不清的定義同樣也適用在了十四身上,無論她今日怎麼想,他對她而言,過於特別。便因著是太過特別,她不敢再把心思著重放在這上頭,每每或有的錯覺,移情作用也好,宿體轉魔修導致的錯亂也罷,她這麼告訴自己,待任務完成靈體出竅後,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反觀今灼華,自那一日異態之後,便又像個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人一樣,二人從前怎麼相處,現在也一樣,在十四看來,或許那一日的事,亦隻有她自己不放過自己,自尋苦惱了罷?
可她到底不是他,又豈會清楚藏在那份從容泰然之下的悸動?
也就幾日趕路的時間,她與神君靈魂碎片的轉世又相遇了。
似乎每一次的相遇場景多是千篇一律,不是被人圍攻就是要圍攻他人,或許該小世界的天道就是認為唯有這樣才能彰顯出劍修的特性來?
這一回稀罕的不是女配角,是一瘋魔的小夥。
為情所困導致的走火入魔,提著雙月輪來幹,把倆上行宮的弟子揍得暫時喪失了戰鬥力,一個擱草坪上趴著啃泥的姿勢昏迷不醒,一個被仍在了不遠處一高高的樹杈上奄奄一息的哼唧,即使這樣,雙月輪小夥顯然氣還沒撒夠,彼時正紅著眼照那還在堅持對戰的洛圖身上可勁砸輪子。
十四與灼華路過時看到的就是這畫麵:雙月來回來回,劍芒挑撥挑撥,在耀陽之下,反射著光光,兩人皆是命修,適才動作都快得極致,導致那折射的光光閃得跟浪花*似的,誠然不好直接拿肉眼來觀戰,未免暈光。
“前…輩?”樹頭倒掛的上行宮弟子奄暈之間似瞧見了那大紅袍的影子,喚了一道“前輩救命”,嘔了一灘血,便兩眼一翻終撐不過,暈了。
與此同時,灼友身形一閃,便立於兩命修前出手將對打二人拆開,迎上走火入魔小夥那雙紅的眼,淡然道:“此人你傷不得。”
此話一出,不單是對手一臉‘如何傷不得’的疑問,便是上行宮的洛圖也一臉莫名。
十四見今灼華搶先一步護了洛圖,便轉頭去身把樹上昏厥過去的小劍修撂下來,扣了下顎一掰!哢嚓一聲,把錯位的骨頭又推回了原位,連帶著撿起啃泥的那位,一人嘴裏塞了一粒丹藥。
修士的丹藥多是入口即化的好東西,治傷什麼的療效也快的非常,也就一兩呼吸的工夫,有人就翻了翻眼皮,先一步醒了過來。
醒來後張口便是:“前輩,這人瘋魔了,非要殺了洛圖師弟不可!他…”這人說來與十四倒是有緣,當初在冰窟救下這小劍修,應承了她的要求回了師門便也熱心幫了她大忙,現如今再遇上,卻被揍地像坨摔地上的豆腐,臉都打歪了,真不曉得他那會是怎麼做到下顎骨錯位的情況下,還能咬字清晰的高呼前輩救命的?
還沒說完,便被十四隨口打發,叫他先安心運功療傷。
“我乃崇宗派掌門之嫡孫!”這架勢,大有用後台懾敵之嫌,話外音無非是:現在曉得我是誰了,還不速速讓開,莫多管閑事。
灼華卻連笑笑都吝賞於他,依舊一副超脫俗世的高冷狀,就這麼一動不動似生根般橫在兩人之間。
衝勁撞紅了眼的雙月輪,化而怨恨地盯著身著紅袍的桃花妖,道:“這是我與這小子的恩怨,前輩倘若仗著身份橫生一腳,就不怕這場恩怨升級為師門與師門之間?”
“前輩的好意洛圖心領了,但,這的確是我們小輩之間的恩怨,不宜牽扯更多人進來。”看看,連這受害者都不願意接受幫助,‘我爺爺是崇宗掌門’這後台,威懾力果真是不容小覷呐!
打個架而已,都能升級為師門與師門之間?
這情商杠杠地落在了及格線以下,也難怪能被女主玩弄於股掌之間,最終什麼好處也撈不到。
“崇宗掌門的孫子又如何?”十四知道洛圖心中的顧忌,身形一閃來到灼華身邊,與他並排而立,言道:“你爺爺是個實打實的道修,偏生你靈根差得一塌糊塗,他費盡心力為你鋪墊了一條命修的道途,即便如此,你仍不是個修行的料。如今虛歲滿三百吧?修行了二百多年,仗著手中的逆天寶器,就為全了你嫉妒之心,逮著三個年齡合起來還不足你半數的劍修下次狠手,怎著?就許你仗勢欺人,旁人就不能攔上一攔了!用挑起門派惡鬥來威脅?就你?好大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