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棍子知道,趙紅兵這次是紅眼了趙紅兵紅眼的後果,李老棍子很清楚,他嚐試過
趙紅兵這次訛錢,可以說不得不訛,必須訛目的有二其一:必須給死去範進一個交代,給範進的父母弄點養老錢殺人的誌剛進去了找不到,那該李老棍子倒黴,就得去找他了其二,如果他不從李老棍子這裏把錢拿到,或許社會上的人就會說:“紅兵其實沒李老棍子厲害,李老棍子手下的誌剛砍死了範進,紅兵也不敢說什麼”這輿論,就足以讓一向愛麵子的趙紅兵受不了
第二天,李老棍子的兒子把錢送到,加上沈公子從銀行取出來的錢,一共四十萬
早上十點,趙紅兵和李四去了範進的家,趙紅兵之所以帶李四去,是因為李四是費四的親妹夫
範進家的大門開著,趙紅兵和李四徑直走了進去
範進的家很破敗,在94年,我市多少有點錢的人都住了樓房範進他家,卻還是兩間尖脊大瓦房據說,剛剛賺了錢的範進已經為他父母訂了一套100多平的樓房,但是還沒交房,範進的父母在春節這些天每天都在歡天喜地的聯係裝修公司
趙紅兵進去時,範進的父母正端坐在兩個扶手已經磨破的破舊的沙發上
“爸,媽,以後我就是你們兒子”趙紅兵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磕了個頭
李四跟著跪下,也磕了個頭
範進的爸爸目無表情的看著趙紅兵和範進,目光呆滯,沒有說話,沒有動作,像是個木雕眼淚,在昨天的一夜裏應該已經流盡
範進的媽媽白發蒼蒼,看著跪在地上的趙紅兵和李四幹哭著,隻流淚,卻沒哭出聲,淚水沿著蒼老的臉頰向下流著,流到了脖子上,嗓子裏發出“嘶嘶”的聲音看來,嗓子早已在昨天的一夜裏哭破
“爸,媽,兄弟幾個給你們湊了四十萬塊錢,你們先拿著”趙紅兵跪著走向前去,雙手舉起了報紙包著的重重的一個大包
範進的爸爸還是像木雕一樣坐在那裏沒有表情
範進的媽媽也沒有接錢,任憑趙紅兵雙手舉著
半晌,範進的媽媽“歐……歐……”的哭出了聲,這是發自喉管的聲音,嘶啞著:“兒子都死了,我們要錢幹啥呀?”
趙紅兵和李四跪在地上,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兒子都死了,我們要錢幹啥呀?!”“兒子都死了,我們要錢幹啥呀?!”
“兒子都死了,我們要錢幹啥呀?!”…………
範進的媽媽隻在嘶啞的重複這一句話,一句比一句淒厲
一向以心狠手辣聞名的李四落下了淚,抽泣了起來
跪了10幾分鍾,趙紅兵放下了錢
“爸,媽,我走了,放心,範進的仇一定要報,無論我們花多少錢,一定要崩了誌剛”
說完,起身,拉起了李四,兩人默默的走了出去
走到範進家的大門口,趙紅兵這個堅強無比的男人,也落淚了他可能想起了他自己的爸爸還好,趙紅兵挺幸運,還活著
三天後,範進的爸爸去世,腦血栓
十個月後,誌剛被槍決
半年後,範進家的大門外多了個整日絮絮叨叨的白發蒼蒼的眼睛已經快哭瞎了的老太太,每天坐在家門口的一塊大石頭上對路邊的行人和鄰居講他的兒子
“我兒子,學習成績一直挺好,第一年高考隻差了一分”
“我兒子如果不是考試時抽了瘋,現在大學已經快畢業了,馬上就要上班了”
“我兒子雖然沒上大學,但是錢賺的比誰都多,還給我們買了房子”
“我兒子孝順啊,臨死之前還給我打了電話…………”
沒有一個人聽到這些不落淚
範進給他父母買的樓房,至今空著,沒人去住
每當逢年過節,總有三個人拎著大包小包去這個老太太家去看望這三個人中,有一個少了好幾根手指頭,還有一個是瘸子,還有一個總像是沒睡醒的大煙鬼這三個人總是隔段時間就莫名其妙的少1,2個人到了最近兩年,隻剩下了兩個人,隻剩下了少手指頭的和瘸子,那個看著像大煙鬼的人,也死了
“看了沒,那三個人就是老太太的幹兒子,都不是什麼好人,黑社會”鄰居總是這樣品頭論足
“老太太的兒子就是黑社會,死了,黑社會就是這下場,知道不?”鄰居總是拿範進當反麵教材教育那些7,8歲並不認識範進的孩子
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