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指尖在漸漸的變涼,屋外的寒意一層層的逼上來,把我團團包裹住,我打了個冷戰,隨即又問芳汀,殿下如何?
“殿下隻勸陛下這些事情關乎皇室顏麵,容後再議,今兒這麼喜慶的日子陛下不宜動怒。”芳汀語調裏帶著一絲快意,可她不明白我為何一臉淒容,她不解的問,”這對殿下是好事,你怎麼好像不高興似的?”
我連忙擺首,快速的笑了一下,可我覺得那個一閃而過的笑大約不會比哭好看。“後來呢,那個內侍如何了?”
芳汀沒想到我會問這個,躊躇著道,“先交司禮監看管了,估計會賜死吧,這麼沒臉麵的事……”她像忽然知道了什麼似的,眼睛睜圓了看著我,嘴角輕揚,“我知道你為什麼看著不高興了,原來你是,兔死狐悲!”
我極力掩飾心中的一片慘淡,對她笑了笑,盡量與我慣常所展露的笑容一樣自然。
冬至宴上的醜聞於我來說最直接的影響,是讓我第一次見到了秦啟南。
秦啟南親自送公主回到重華宮,看到如此情景,滿宮的人好像都帶了些壓抑的興奮。我走出去迎接公主的時候,看到了秋蕊衝我輕輕的挑了挑眉,眼含笑意。
我察覺到公主的神色有些倦怠,可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隻好依禮給秦啟南問安。我用最快的速度掃過秦啟南的臉,明亮英俊,麵如冠玉,鬢如刀裁,這是個高大而俊朗的男人---一陣局促感襲來,我默默的躬身,退出了翠雲館。
門關上的一瞬,我聽到公主對秦啟南說,宮門要下鑰了,你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我慢慢的走遠了些,走到院子中間,深吸了一口凜冽的空氣。我想要壓製住心頭一陣躁動的悵然,盡管我不清楚為的什麼,也許是為公主適才語氣中那一抹罕見的關懷,也許是為她那句話本意裏又帶有的疏離味道。
幾日後秋蕊帶來了新的消息,“高掌印打發底下人來告訴我的,陛下親自審了那個內侍,不光是大殿下那些醜事,還說了大殿下平日裏對趙駙馬不聞不問言語不和便怒斥駙馬,還說她近日在宮裏時常洋洋自得的說陛下會立她為儲君,大位早晚是她的,屆時她要休棄了駙馬也是輕而易舉的。高掌印說陛下氣極了,險些心悸發作,已傳了太醫來禦前診治了。”
公主半閉了眼睛聽著,待她說完,隻問了一句,”陛下還說什麼了?”
秋蕊皺眉沉吟了一會,”派來的人還說已有言官們彈劾大殿下罔顧皇室顏麵,行為荒淫,曆古至今的公主罕有其匹,陛下看了隻說了句,還有什麼?我就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公主揮手,秋蕊知意的退了出去。她手臂支在案子上,沉默的想著什麼。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灑進來,落在書案上的形成一道光束,公主不經意的把支著的胳膊往光暈裏挪了挪,大概是想讓身上有些溫暖的感覺,她柔聲道,“高謙誇讚你很好。”
這讓我無言以對,可我知道自己必須得回話,“高掌印過譽了,臣不敢當。”
“認真說起來,是過譽了,你也沒做什麼,一個內侍好不好,原不在會不會讀書寫字上頭,在於什麼,你應該清楚。”她停下來,我低低的說了聲是,她又繼續道,“你覺得自己做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