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少回首往事。喝酒時偶爾有人會問,你後悔嗎?
後悔個雞毛,老子這輩子做的任何事情,都沒後悔過!要付出的代價,都是自己活該;所得到的幸福,都是自己創造。我磕磕絆絆地長大,無憂無慮地成長,所有的人和事,都成為時間長河中的沙礫,我絕對不會因為某顆沙礫而悔不當初。
記得有一次群毆,我本來是個看客,卻被一個二百五揮刀追殺。當年16歲,我從嘈雜的群架現場倉皇逃出,那孫子揮舞著三棱刀,非要紮我一下。我當時特別絕望,從東城門跑出,感覺風聲嗖嗖,冬夜裏那淒涼的燈光飛快地被我甩到身後。
我玩兒命地奔跑,隻有自己的喘息聲,還有後麵那****同樣沉重的腳步聲。眼看要被追上,丫一聲怪叫,揮刀一砍,我用手一擋,覺得手腕一緊,鮮血在月夜下噴薄而出。當時保命要緊,轉身接著跑,心髒快要炸開了,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我仰天長嘯,我命休矣!今天不是被紮死,就是活活跑死。
不行了,我實在跑不動了,突然停下轉身,一個飛踹,把那哥們兒踹倒在地。他掙紮著起來,居然還要紮我。我當時終於絕望了——“哥們兒,你捅我也可以,你能告訴我你是哪一邊的嗎?”
“老子跟鐵雄的。”
“我靠,我和李大個是把兄弟,李大個和鐵雄是一夥的。”
“哦……”二百五終於搞明白了,轉身收刀走人,居然不跟我打個招呼。
我在1996年的冬夜,捂著受傷的手腕,慢慢往回走,估計能跑出5裏地去,因為我走到頭暈目眩,感覺回學校的路漫長得沒有盡頭。終於走到南門,我堅持不住,一頭栽倒。我的傷勢比電視劇裏那些割腕自殺的更加嚴重,直接砍到動脈,失血過多,差點送命。
我在醫院醒來,是賣豆腐腦的好心老頭救了我。那是我活到現在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三棱刀是當時比較歹毒的凶器,能砍能捅,要是被紮個正著,甭管多厚的衣服,直接穿透,一個透心涼,紮進去後,不是心髒就是肺葉,要不就是脾和胃的位置。在我的青春期,三棱刀致死的案例屢見不鮮,我是個幸運的人。
在自己的房間,我赤身裸體,用手摸著身上的傷痕,壯誌淩雲,我已經死過了,也毀過了,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是我過不去的。
我要搶回我的“媳婦兒”,讀完我的大學,還要賺很多錢,孝敬老人,養育兒女。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
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