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當時很不會撒謊,一口就承認了。事情大條了,消息迅速從她嘴裏傳播開來,不過也就局限於老王家。
全家又開大會。我發現我們家一般開會的議題都與我有關,真是見了鬼了。難道他們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嗎?整天盯著這門娃娃親有意思嗎?
和誰談戀愛,哪裏人,多大了,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一五一十地老實交代。談戀愛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兒,我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姐姐幾次欲言又止,我是何等聰明啊,大大方方地說,“你們別想多了,就吃吃飯看看電影什麼的,沒到那一步。”
“噢……”我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以及奶奶居然同時鬆了一口氣,我當時差點笑出來。我們農村人判斷事情嚴重性的標準就是睡沒睡覺。在他們看來,沒睡覺,事情就有回旋的餘地。
於是全家老少開始跟我說老梁家和我們家的親事多麼多麼重要,一旦退親是多麼多麼可怕。梁家閨女又是多麼多麼乖巧,親家又是多麼多麼和睦。我頓時又上火了:“你們別說了,為什麼一出了事情都怪我呀,跟她一樣的。就算我想娶她,估計她都不同意,事情沒你們想得那麼簡單。”
我的話雖然含蓄,但連我奶奶都聽懂了。現在的問題不是我另找對象的問題,梁家閨女也出事了。和誰談戀愛,哪裏人,多大了,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一一回答完後,我姐姐那古怪的表情又出現了。“她有沒有怎樣我不清楚啊,我判斷是沒有。”
“噢……”我爸爸媽媽哥哥姐姐以及奶奶居然又同時鬆了一口氣。
我為什麼要說“又”呢?
實在受不了這幫自以為是的家長,我點根煙,去車間幹活了。我爸二話不說抄起電話打給老梁:家族擴大化會議即將召開,請全席參加。
我盯著銑刀一點點地將模具下的原料表麵打磨光滑,鐵屑一點點散落在車間的地上,心裏竟然有些放鬆:說出來對大家都好。
3
全體到齊,大家相對無語。一年前的那個夏天,我被以強奸罪的名義抓進了號子裏,那個處女高傲、尊貴,其地位不亞於王家和梁家共同的女王。我的前程,我們的婚事,都寄托在她一個人身上。一年後的夏天,我和她分別找了對象,風雲突變。
“你們這是幹嗎呢?演電視劇呢?”梁叔氣得嘴角哆嗦,煙灰撒滿了衣襟。一年時間,老梁頭發白了不少。對於一個農民來說,供養三個人上學,其中一個還是大學生,著實不易。
“翅膀硬了,就無法無天,你們啊,什麼時候能讓我們省心點!”我爸品一口茶,無奈地補充。
在那一刻,我估計大家都有個奇特的想法——去年夏天,我要直接把她辦了就好了,生米做成熟飯,就沒這麼多節外生枝的事兒了。我想到這裏,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杯具了,我立刻成為大家圍攻的焦點,大家都討伐我不應該三心二意,明知道已經訂親了,還和別的女娃搞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