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子總有不如她意的時候。

新婚第三日,她要回門。

回門需要準備的東西,她一早便讓陳媽媽張羅了,從應春堂裏出來坐上馬車,明鈺開始感覺雙腿一陣一陣的疼,尤其是膝蓋那裏,猶如千萬根刺狠狠紮著一般。

昨日從宮中回來就有些疼了,受了寒氣,度過一日卻沒什麼好轉,反而更加厲害。

她習慣忍著。

小時候她犯了錯,被大老爺罰跪祠堂,一跪就是半天,大老爺指著明鈺娘親的牌位,憤怒地質問她:“你可對得起你那早逝的母親!”

明鈺那時掘強,便連軟墊也不用,就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強壓著眼淚,其實她也很想問一問父親,你可對得起早逝的母親?但她終究沒有問出口。

而那時候積少成多的懲罰,到後頭也開始慢慢折磨她,一個月前落了一次水,現在更嚴重了。

這些,大老爺從來不知道,也從未過問。

回門的日子,明鈺對溫府沒有一點熱情。恐怕對大老爺來說,一看到自己,就會想到這個婚事的由來,還會感覺到恥辱。

明鈺隻想回去給江氏上一柱香,感知母親她一切安好。

閔恪在馬車上還是在看書,但他卻發現注意力沒有在府中一樣集中,便將書放到一旁,不自覺地留意到明鈺。

準確的說,是他發覺今日的馬車裏有些太安靜了。

明鈺一會兒揉揉腿,一會兒探出頭看看外麵,有些焦躁不安的樣子。

“老師雖看重溫府顏麵,但你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你不用過於擔心。”閔恪看著她淡淡的道,倒像是長輩一樣開導著她。

明鈺回過神便是怔了怔,她沒想到閔恪竟然看懂了她的心思,也知道她在害怕著什麼,雖然閔恪不可能全然知道大老爺和她之間的事。

明鈺突然來了興致,將車簾放下,回頭去看閔恪:“父親曾教過你和聖上,那也罰過你們嗎?”會不會也是罰跪?

這是他第一次被提及過去,深思飄得有些遠,沒有任何抵觸,就在明鈺麵前慢慢回想起來。

“罰過。”

“罰跪嗎?”

“不止,有時候會用戒尺打手心。”

明鈺就睜大了眼睛,腦中慢慢浮現出閔恪挨板子時咬牙忍痛的樣子,再怎樣清冷漠然,挨打時都應該是麵色猙獰的吧!

“那聖上也會挨打嗎?”

閔恪就多看了明鈺一眼,而後隨意地整了整衣服,語氣平和地道:“自然不是,聖上身邊的伴讀會替他挨打。”

明鈺就恍然大悟的樣子,聖上的伴讀,那不就是閔恪嗎?

看來閔恪小時候,要比她還慘一些,不僅自己做錯事了要挨打,聖上做錯事了,他還要替人認錯,真是憋悶!

話雖如此,她心裏卻敞亮些,即將回到溫府的愁苦也淡去不少了。

但日子總有不如她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