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榮顯郡王親口告訴我,落水那一天,是他將紙條偷偷換給你的,所以去了池塘邊的是大人而不是他,不然我也不會拽錯了人。可是大人……”
明鈺認真地看著閔恪,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可是大人為什麼要去赴約啊?”
閔恪雖說不算固守禮教的人,但她和他當時非親非故,連麵都沒見過,所以更談不上什麼交情,怎地她一約他,他就去了呢?
閔恪應該攢了紙條視而不見才對。
房裏有一瞬的沉默,下一刻,閔恪不是開口解釋,而是起身去了外間。
明鈺不明所以,但是知道閔恪沒走,因為她聽到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沒一會兒閔恪就進來了,雙手背在身後,慢慢走至床邊坐下。
終於在明鈺忍不住要開口問他的時候,閔恪將背後的手伸出來,手掌上安然躺著一隻繡鞋。
那繡鞋上的花紋已經褪了顏色,經過歲月的洗磨,邊角已經變硬,看大小,似乎還是孩子穿過的。
明鈺盯著看了半晌,慢慢睜大了雙眼,捂著嘴看閔恪,那模樣像是看怪物一般。
“這……好像是我的……”
記憶雖不是很清晰,但她翠微閣還有一隻一模一樣的繡鞋,是她八歲那年出府結果遇到歹人,走丟剩下的。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將那隻繡鞋藏了起來,而有可能拿到另一隻繡鞋的人,要麼是想擄她去青樓的壞人,要麼是品行不太正經的路人,要麼就是救了她的恩人。
前兩個都和閔恪沾不上邊。
閔恪的雙唇抿成一條弧線,聲音卻有些僵硬,終於有種“泰山崩於前而他改色”的感覺了。
“你看我眉眼凶狠,如同門神?”
明鈺腦中突然閃過回門那晚,她趴在閔恪懷裏講的那些話,那時她才八歲,根本記不清那個公子的樣子,也許是經過歲月的修飾,讓她隻對那人身上的血跡異常深刻。
她真沒想到那人竟然就是閔恪。
她心中每次和閔恪賭氣時,用救命恩人當做幌子安撫自己的人,居然是閔恪。
“就算是大人救了我,可這繡鞋……您也不用藏到現在,而且,這和大人親自赴約沒什麼關係罷!”暗藏的小心思讓明鈺有些羞赧,可她又隱隱竊喜。
“我隻是怕你又遇到了什麼窘迫的處境。”其實是他好奇,想再看一看她罷了。
想再看一看那個抱膝在牆角瑟縮的姑娘,如今過得怎樣,是不是還是孤獨的一個人,可憐兮兮地無處可去。
想再看一看那個消失在雪地裏的姑娘,眼中還有沒有防備一切的恐懼,有沒有那種把自己困囿於內心的牢籠,掙脫不去的無奈和膽怯。
那種感覺,無關乎情愛,隻是在他索然無味的人生中平添了一筆色彩,讓他覺得這世間除卻官場和權勢,還有其他可以攪動人心弦的人,或事。
“明鈺,我雖一生淡然無欲,心中亦有牽絆不斷之人,你,”他頓了頓,眼中浸著萬千柔情,可也有些遲疑和笨拙,“明白嗎?”
“昨晚上,榮顯郡王親口告訴我,落水那一天,是他將紙條偷偷換給你的,所以去了池塘邊的是大人而不是他,不然我也不會拽錯了人。可是大人……”
明鈺認真地看著閔恪,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可是大人為什麼要去赴約啊?”
閔恪雖說不算固守禮教的人,但她和他當時非親非故,連麵都沒見過,所以更談不上什麼交情,怎地她一約他,他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