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石孝廉正在安閑自在地喝酒,忽然聽到一陣喧鬧吵罵的聲音;他於是放下酒杯側耳靜聽,那女子已經撩起門簾進來了。他大吃一驚,立刻變得麵如土色。那女子指著他罵道:“好你這個薄情郎,你很安樂呀!試想一下,你的榮華富貴是從哪裏來的?我對你情分不薄,就是想要納婢娶妾,和我商量商量,有什麼妨害呢?”石孝廉並著腳站在地下,大氣不敢出,再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很長時間,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自己認錯,用虛偽的假話請求饒恕。那女子的怒氣也稍稍平息了。石孝廉又和自己的小老婆王氏商量,叫她用妹妹的禮節去拜見自己的老婆。王氏心裏很不願意,但他一再哀求,王氏才去拜見。
王氏拜那女子時,女子也給她回拜,並對王氏說:“妹妹不要害怕,我不是刁悍嫉妒的人。從前的事情,實在是在人情上叫人忍受不了,就是妹妹也當然不願有這樣一個丈夫。”於是就把過去的事情,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向王氏講了一遍。王氏聽了,也很憤恨,就和那女子一起罵石孝廉。石孝廉感到無地自容,隻是要求贖回自己的過錯,於是就互相安定了。
剛開始,自己的老婆還沒有進門的時候,石孝廉就告誡守門人不要往裏通報。到這個時候,他又對守門人很惱火,背地裏刨根問底地進行責備。但守門人卻一再說自己沒有打開鎖頭和門閂,也沒有人進來,而且對他的責備很不服氣。石孝廉也相信了守門人的話,於是心裏也開始有了疑團,隻是不敢詢問自己的老婆,兩個人雖然說說笑笑的,但終究覺得大老婆不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好在老婆文雅大方,晚上睡覺時,從來不跟王氏爭丈夫。吃完晚飯後,就關起門早早地睡了,也不過問丈夫夜裏睡在什麼地方。她剛來的時候,王氏總是擔憂受怕,後來看見她這樣寬厚,也就更加尊敬她,每天早上都是問安,如同對待自己的公婆。
大老婆管理家人時,也是寬厚和氣,而且十分得體,同時又能夠明察秋毫。有一天,石孝廉丟失了官印,衙門裏上上下下像一鍋翻滾的開水,進進出出的,誰也沒有辦法。石孝廉的老婆卻笑著說:“不要擔憂,把井淘幹了,就可以得到官印了。”石孝廉於是按她的指點,果然找到了。問她怎麼知道的,她隻是笑著不說話。而且似乎還知道小偷的姓名,隻是始終不肯泄露。
住到年末時,石孝廉看她的行為舉止有很多怪異的地方,便開始懷疑她不是人類,於是常在她就寢以後派人前去窺視。窺視的人回來報告說,整個夜裏隻聽床上有抖落衣服的聲音,也不知她在幹什麼。
那女子和王氏互相很疼愛,彼此關懷。一天晚上,石孝廉到巡察使衙門辦事沒有回來,她便和王氏一起喝酒,不知不覺喝醉了,就躺在席前睡了過去,變成了一隻狐狸。王氏很疼愛她,便在她身上蓋了一床棉被。過了不一會兒,石孝廉回來了,進了臥室,王氏就把大老婆變成狐狸的怪事告訴了他。石孝廉聽了,便想殺死她。王氏勸說道:“她縱然是狐狸,又有什麼虧負你的地方呢?”但石孝廉根本不聽,急急忙忙地尋找佩刀。但此時她已經醒了,於是罵道:“你真是蛇蠍的行為,豺狼的心,我們肯定不能一起生活了!你以前吃的那丸藥,請你馬上還給我!”說著就往石孝廉的臉上唾了一口。石孝廉頓時感到冷森森的,好像澆了一臉冰水,喉嚨裏習習發癢,嘔出來時,分明是從前吃下去的藥丸,還和原來一樣。那女子把藥丸撿起來,怒衝衝地徑直走了。石孝廉立即跑出去追趕,但已經無影無蹤。半夜的時候,他舊病複發,不停地咯血,過了半年就死了。
異史氏說:“石孝廉風度翩翩,好像是個書生。有人說他能屈己對下,說話的時候好像唯恐傷人。壯年的時候就死了,文士們都很悼念他。等到聽說他背負狐狸妻子一事,便認為這和李十郎背負霍小玉沒有什麼不同。”
一天,石孝廉正在安閑自在地喝酒,忽然聽到一陣喧鬧吵罵的聲音;他於是放下酒杯側耳靜聽,那女子已經撩起門簾進來了。他大吃一驚,立刻變得麵如土色。那女子指著他罵道:“好你這個薄情郎,你很安樂呀!試想一下,你的榮華富貴是從哪裏來的?我對你情分不薄,就是想要納婢娶妾,和我商量商量,有什麼妨害呢?”石孝廉並著腳站在地下,大氣不敢出,再也說不出話來。過了很長時間,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自己認錯,用虛偽的假話請求饒恕。那女子的怒氣也稍稍平息了。石孝廉又和自己的小老婆王氏商量,叫她用妹妹的禮節去拜見自己的老婆。王氏心裏很不願意,但他一再哀求,王氏才去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