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書生家有一個堂兄,看到兩個弟弟長得很俊秀,非常高興,早晚照顧得十分周到。又看到他倆起早貪黑地刻苦攻讀,就更加憐愛和尊敬了,而且還雇了一個剪了發的小書童給他們使喚,但他倆一到晚上,便把那書童打發走了。每逢鄉下有什麼婚喪喜事,都是“哥哥”出去應酬,“弟弟”隻是關門苦讀。過了半年,幹脆連“弟弟”的麵都很少見到了。客人有時要求跟他見見麵,“哥哥”就代他婉言辭謝。大家讀了“弟弟”的文章,都驚異地刮目相看,有人推開門進來接近他,他也是作個揖便走了。客人見到他的風采,都很欽佩和仰慕,因此聲名大噪,許多大戶人家爭著要招他做女婿,堂哥哥跟他去商量,他總是笑而不答。進一步跟他去談,他便說:“我立誌要自致青雲,不中進士,不談婚事啊。”恰逢學使來開考,兄弟一齊去應試,結果“哥哥”又名落孫山,而“弟弟”卻以第一名去考舉人,中了順天府試第四名,第二年又考取了進士,被委派到安徽桐城當了縣令。由於政績卓著,不久便提升為河南掌印禦史,財富幾乎可以與王侯相提並論。沒過幾天,便托故辭官,恩準回鄉,賓客盈門,他一概謝絕不見。
因為他從中了秀才到做了大官,一直不談婚姻大事,所以人們沒有不覺得奇怪的。回家以後,他又買了一些婢女,所以便有人懷疑他跟婢女有什麼私情,但他的堂嫂通過仔細觀察,並沒有發現他們之間有什麼不正當的行為。沒有多久,明朝滅亡了,天下大亂,他這才告訴堂嫂說:“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你小叔的妻子,因為丈夫微賤,不能自立,我賭氣才這麼做的,生怕傳播出去,招致皇帝來召問,留下一個笑柄在世上啊。”堂嫂不相信,她脫下靴子將腳給她看,這才大為驚異。隻見靴子裏麵,塞滿了棉絮。於是讓丈夫承襲了她的官銜,自己關了門,主持著家務。但她一生沒有懷過孕,便拿出錢來為丈夫買了個妾,並對丈夫說:“凡是當了大官的,就要買姬置妾,讓自己享受一下,我當了十年官,還是一個人啊。你有多大的福分,毫不費力地擁有這樣的美人?”丈夫說:“這裏有三十個美貌的男子,請你自己挑選吧。”兩人一遞一傳地逗著趣兒。這時,某書生的父親,已經多次蒙受恩蔭了。地方上的士紳們常常以對待禦史的禮節來對待某書生,但他以承襲老婆的官銜為恥,一生沒有坐過官轎,打過旗彩,擺過官架子。
異史氏說:“做翁姑的,因為新婦而受到恩封,可以說是一件奇聞。但名為侍禦而實為夫人的,哪個時代沒有?可是做了夫人,又當了侍禦的卻很少了。世界上那些戴上儒生的帽子,號稱大丈夫的,都要感到極端的羞愧啊。”
某書生家有一個堂兄,看到兩個弟弟長得很俊秀,非常高興,早晚照顧得十分周到。又看到他倆起早貪黑地刻苦攻讀,就更加憐愛和尊敬了,而且還雇了一個剪了發的小書童給他們使喚,但他倆一到晚上,便把那書童打發走了。每逢鄉下有什麼婚喪喜事,都是“哥哥”出去應酬,“弟弟”隻是關門苦讀。過了半年,幹脆連“弟弟”的麵都很少見到了。客人有時要求跟他見見麵,“哥哥”就代他婉言辭謝。大家讀了“弟弟”的文章,都驚異地刮目相看,有人推開門進來接近他,他也是作個揖便走了。客人見到他的風采,都很欽佩和仰慕,因此聲名大噪,許多大戶人家爭著要招他做女婿,堂哥哥跟他去商量,他總是笑而不答。進一步跟他去談,他便說:“我立誌要自致青雲,不中進士,不談婚事啊。”恰逢學使來開考,兄弟一齊去應試,結果“哥哥”又名落孫山,而“弟弟”卻以第一名去考舉人,中了順天府試第四名,第二年又考取了進士,被委派到安徽桐城當了縣令。由於政績卓著,不久便提升為河南掌印禦史,財富幾乎可以與王侯相提並論。沒過幾天,便托故辭官,恩準回鄉,賓客盈門,他一概謝絕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