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煥發青春活力的巴黎
夢中的巴黎
早年的時候，我曾去過巴黎兩次。可惜我每次來去匆匆，並沒有仔細遊覽巴黎。在我重獲自由的第一年，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巴黎。印象中的巴黎是一座永遠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城市，她為每一個愛慕她的人創造平台，營造濃厚的文化氛圍，使每一個有追求的人能享受美的機會和權力。可是現在魔鬼希特勒的鐵蹄無情地踏遍了巴黎的每個角落，德軍的裝甲兵此刻正像螞蟻一樣地爬向巴黎的每個角落。巴黎還能為我們的後代奉獻她曾經的美麗嗎？我清楚地知道，希特勒的鐵蹄侵染了歐洲國家以後，歐洲戰前的繁榮景象在近幾十年內很難再現。曾經的歐洲“充斥”著啟蒙主義、自由主義、理性主義和樂觀主義，自第一次世界大戰以來，戰爭的陰霾始終彌漫著歐洲大地，國與國、人與人之間充滿了強烈的怨恨和懷疑，這種怨恨和懷疑就像腫瘤一樣寄生在體內，無法治愈。盡管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之間的二十五年給社會和科學技術帶來巨大進步，但是功小於過，戰爭留給人們更多的是傷痛和絕望。在西方世界，兩次世界大戰讓所有國家都失去了生活情趣和悠然自得的心態。早先，即使麵對極度貧困，意大利人也能苦中作樂，現在他們卻不得不抑鬱寡言地邁著行軍步伐，時刻準備應戰。昔日的奧地利，一片祥和、愉悅，人們信任皇帝，因為他能賜予人們安逸、繁榮。今天我還能設想奧地利有這樣的場景嗎？想到這些，心裏有一種莫名的失落與悲痛。
我們曾經生活在充滿個性自由的世界，人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享受著上帝賜予的美好生活。令人痛惜的是昔日的光景已成往事，人們拋棄以往的寬容、忍讓，取而代之的是征服、囚禁及慘絕人寰的殺戮。盡管如此，我還是能感受到巴黎帶給我的精神撫慰。巴黎氣候宜人，風景美不勝收，佇立在塞納河畔，感覺就像是躺在家裏的躺椅上一樣舒服自在。巴黎是座自由的城市，各個社會階層人都能在這裏快樂地生活。市裏既有為達官貴人提供美味佳肴的奢華酒店，也有為普通市民提供特色美食的小餐館。平日裏，大學生們戴著四角帽在聖米歇爾路上溜達，工人們穿著藍色上衣或者襯衫悠閑自得地在林蔭道上漫步，酒吧招待穿著藍色圍裙忙前忙後。午夜過後，年輕人在大街上跳舞或做其他事，警察一般不會過問。啟蒙運動源於法國，大革命時期的自由主義、浪漫主義、平等主義的遺風猶存。
在巴黎，若看到高雅、漂亮的巴黎姑娘挽著中國人或黑人的胳膊大步跨進旅館時，沒人會感到尷尬，因為巴黎市民一直秉承“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的原則。巴黎的無產階級工人覺得自己和雇主擁有同樣的權力，咖啡館服務員可以和將軍熱情握手，住同一所公寓的市民不會對妓女嗤之以鼻，他們的孩子閑聊之時還會給妓女送花呢。當穿著、打扮土氣的農民大步走進高級餐館，坐在身穿燕尾服的紳士旁邊時，農民和紳士彼此都不會感到尷尬或不便，服務員也一視同仁地把他們都奉為上賓。相比之下鄰邦德國的首都柏林是一個等級觀念森嚴、僵硬的城市。在柏林，軍官太太絕不會跟教師之妻“來往”，商人太太更不會“無聊地”走進工人之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