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們都被自己的善良願望蒙蔽了,戰爭其實並沒有遠去。而那些政治家們、經濟學家們、銀行家們在那幾年裏同樣被經濟複蘇的虛假繁榮所迷惑。事實上,鬥爭隻是從國家之間轉到了社會內部。當時,我們身在奧地利,不大了解意大利的政治,隻知道由於戰後的失望情緒,社會主義與布爾什維克的傾向四處蔓延。幾乎每一堵牆上都用墨炭或粉筆橫七豎八地寫著“列寧萬歲”。我們還聽說,一個名叫墨索裏尼的社會黨領袖在戰爭期間與本黨脫離關係,成立了一個對立的黨派。但是這類消息隻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因為誰也不會認為這樣的小黨派能成什麼大氣候。當時,每個國家都不缺這類的黨派,在波羅的海沿岸的土地上到處都能看到誌願兵在列隊行走,在萊因蘭和巴伐利亞都成立了分裂主義的黨派。各處的示威遊行和暴動不斷,隻不過每次暴動都被鎮壓下去了。因此沒有人會想到,那些身穿黑衫的“法西斯分子”會成為未來歐洲發展中的一個重要因素。
後來在威尼斯,我才突然對“法西斯分子”這個詞有了感性認識。一天下午,我離開米蘭來到這座可愛的城市。到達之後竟沒看不到一個搬運夫和一艘威尼斯小遊艇。原來工人和鐵路員工正在舉行罷工示威,他們雙手插進口袋,無所事事地站在那裏。由於我的兩隻箱子太沉了,所以希望有人能幫個忙。我向人詢問,但得到的回答是:“您來的真不是時候。不過,我們現在倒是常常有這種日子。今天又是一次總罷工。”我不知道這裏罷工的原因,也沒再問下去。不過在奧地利,我們對罷工早已司空見慣了。社會民主黨人隻要走投無路,他們就會采用這種自以為最厲害而實際上並無效果的手段。我不得不拖著箱子艱難前行,直到看見一條小河裏一個劃遊艇的人偷偷地慌裏慌張地向我招手,然後他將我和兩隻箱子弄到船上。在船行駛的過程中,有好幾個人向這個罷工破壞者,我的船夫揮舞著緊握的拳頭。
在旅館安頓好後,照老習慣我立刻去了集市廣場。那裏異常冷清,大多數商店都沒有營業,咖啡館裏也空無一人。隻見大群的工人三三兩兩站立在街邊的房簷下,似乎在等待什麼特別的事。我便也和他們一起等著。不一會兒,就見一隊年輕人排著整齊的隊列,用急促而整齊的步伐從一條小巷奔跑出來,並以訓練有素的節奏唱著一首歌,後來我才知道那首歌是《青年之歌》。這支組織嚴密的小隊伍揮舞著棍棒,大膽勇敢地從百倍於他們的罷工群眾中穿行而過。當罷工的人剛剛意識到這是一種挑釁時,那一小隊人已迅速而過,再也無法把他們抓住。現在,罷工的人隻有緊握雙拳,氣惱地盯著那支小小的衝鋒隊消失的方向。
親眼見到的事始終是令人信服的。那時我才感覺到,在現實中,傳說中的“法西斯”是一股領導得“非常好”的力量。它能煽動起那些堅毅、勇敢的年輕人,並使他們狂熱地崇拜它。我的佛羅倫薩和羅馬的那幫年紀較大的朋友們總是輕蔑地把那些年輕人看成是一幫“雇用來的歹徒”,並且嘲笑他們的“魔鬼老頭子”,但現在我再也不讚同他們的這種看法。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買了幾期《意大利人民報》,墨索裏尼那尖銳、明晰、拉丁式簡潔的文風使我感到了一種堅毅,這種堅毅和奔跑著衝過集市廣場的年輕人表現出來的一模一樣。我當然無法預見那場鬥爭一年以後會達到怎樣的規模。但是,至此我便意識到,我們的和平還不是真正的和平,世界各處仍然麵臨著一場鬥爭。
然而,我們都被自己的善良願望蒙蔽了,戰爭其實並沒有遠去。而那些政治家們、經濟學家們、銀行家們在那幾年裏同樣被經濟複蘇的虛假繁榮所迷惑。事實上,鬥爭隻是從國家之間轉到了社會內部。當時,我們身在奧地利,不大了解意大利的政治,隻知道由於戰後的失望情緒,社會主義與布爾什維克的傾向四處蔓延。幾乎每一堵牆上都用墨炭或粉筆橫七豎八地寫著“列寧萬歲”。我們還聽說,一個名叫墨索裏尼的社會黨領袖在戰爭期間與本黨脫離關係,成立了一個對立的黨派。但是這類消息隻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因為誰也不會認為這樣的小黨派能成什麼大氣候。當時,每個國家都不缺這類的黨派,在波羅的海沿岸的土地上到處都能看到誌願兵在列隊行走,在萊因蘭和巴伐利亞都成立了分裂主義的黨派。各處的示威遊行和暴動不斷,隻不過每次暴動都被鎮壓下去了。因此沒有人會想到,那些身穿黑衫的“法西斯分子”會成為未來歐洲發展中的一個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