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的就是想問問那個平日裏麵被父皇疼愛的幼弟是否是繼任的國君。
“見過太子。”
眾人見太子入宮,又是再拜。
太子闕天榮看著為父皇擦洗的潤夜,心中生出寒意來。
他知道如今的潤夜應該是最後守候在父皇身邊的人,他一句話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去留。
“掌教。”
闕天榮走到潤夜的麵前,對著潤夜再拜。
潤夜隻是看了闕天榮一眼,就不再理會。
他繼續為闕昊易擦洗,當然闕天榮也表示理解,等到潤夜為皇帝擦洗完,終於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珠,剩下的收殮的事情由禮部的人安排。
“皇上口諭。”潤夜瞥了闕天榮一眼,闕天榮忙跪下了,“太子建國,朕去後承繼大統。幼子無辜,好生安頓切勿驚擾便是。朕去後,將前任國師紀於之九龍法衣陪葬於陵墓之內。”
一時間大家都認為闕昊易是個明君了。
他雖然在人生的最後幾年中,談玄論道、服食丹藥,但好在最後的一刻是明白的。
所有人都不在意這九龍法衣到底在誰的手中。
闕天榮對著潤夜叩首,其實這一刻他決然心中隻有一半的父親,另一半是感謝潤夜。
要知道,他已經三十歲了,潤夜又是這麼個身份。
若是潤夜想扶持幼子登基,自己就可以成為國師,甚至可以說皇帝讓他輔政。
畢竟在闕昊易最後這幾年,潤夜和他是那麼親近。
但是潤夜沒有這樣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中之人已經知道新帝是誰了,他們朝著新君俯首。
潤夜看著跪到在他們麵前的眾人,一下子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這裏,太不好了。”
說著,潤夜朝著門外走去,眾人都傻了眼,心想潤夜怎麼會今天失了禮數。
突然間,走到門口的時候,潤夜的腳步停住了,他轉身朝著站在龍榻前麵的太子看去,露出一個堅定地額笑容來。
他相信這個太子一定是比他的父親要優秀的皇帝,因為這個太子除了和他有禮節性的交往,並沒有對玄門有太多癡迷。
“皇上,貧道出身低微,見識短淺,能陪伴先帝左右三年已經是偌大的福澤。自恐無法繼續擔任掌教之職,請辭放歸山野!”
說著,潤夜的聲調黯淡了下來,語氣是那樣的悲傷。
太子看著潤夜,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
“潤道長,你能傳達口諭如此準確的傳出,朕感激不盡了。”
這句話的潛台詞其實就是闕天榮感謝潤夜,將這個皇位直接給了他,而沒有在其中阻撓半分。
雖然說潤夜若是不給他,他自然有辦法拿到手中,可是如此更好。
“皇上,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您切記這江山不好守,還望您勵精圖治吧。”
說完潤夜歎了口氣,毫無顧慮的離開了養心殿。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沒有什麼恐懼的,闕昊易可能是他心中的一個顧慮,他這三年來伴君如伴虎,他時時刻刻都不想在闕昊易的身邊。
一個適合在山野裏麵做野道士的人來到朝廷之中,如今終於回歸了他原本的世界。
潤夜說走就走。
從皇宮回到朝雲觀之後,隨即派人收拾了自己的宅院。
朝雲觀中的延壽法事自然停了下來,時刻待命準備為皇帝做超度的科儀。
金元景得到了皇帝駕崩的消息,也是第一時間跑到了潤夜的宅院裏麵。
“聽說了嗎!皇帝駕崩了!你要走?”
金元景知道潤夜回到朝雲觀,迫不及待的將這個消息告訴潤夜,雖然他知道潤夜可能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
潤夜微微一笑看著金元景,也不解釋自己為何收拾宅院。
“你這是要走嗎?還不隨我進宮去?”
潤夜搖了搖頭,道:“皇帝派人找到端陽,讓我回京。我回到汴京馬不停蹄的就跑到了皇宮之中。皇帝駕崩的事情我已經知悉了。”
說著,潤夜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看著眾人為他收拾宅院,十分輕鬆的一笑。
“然後呢?皇帝說什麼?誰是新皇帝呢?”
潤夜看著金元景,笑得很是溫柔。
“太子啊,皇帝最後還是屬意於太子,雖然他平時辦事不明白,可是臨死時候終究是明白了。”
金元景聽著潤夜這樣說話,趕緊捂住了潤夜的嘴。
“別亂說,隔牆有耳。”
“對了,金元景……”潤夜對著金元景露出一個笑容,“其實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就是我已經和新君請辭了,這個掌教我實在是不會做,實在是當不了。往後的時候便交給你了。”
“什麼,你要走?現在?”
金元景看著潤夜,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我眼中世俗之人都是一樣,相比於皇帝,朱紅玉更重要。她又有多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