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遊玩的人少,天晴自然客棧生意好些。不精明,怎麼叫商人呢?”端木華開導道。
“坐地起價,這個不叫精明,而是不誠信。”戴天還是不依不饒:“就拿馬車來說吧,從城裏去彭澤[24],是20文錢。但是從彭澤回到城裏,就是30文錢。這不是欺負人嘛?”
“從城裏去彭澤,大多數人會步行,馬車自然便宜些。但是從彭澤回來,人們疲累不堪,自然不得已要乘坐馬車。乘人之危,確實有失道義。”端木華也皺了皺眉。
“反正我不高興。”戴天又強調了一遍。
端木華托著腮,似笑非笑地望著戴天:“不是人家精明,我看是你小氣。男人這麼精打細算的,也真是少見。你真是旅行居家必備之良人啊。”
被評價為良人,戴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精打細算。我師父是個不管事的,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小便是由我來操持。久而久之,便成了這麼個細碎的性子。”
端木華眨眨眼睛:“你師父,為啥是個不管事的?”
戴天的神色變得有些黯然:“我師父秦鬆,本是個驚才豔豔之人。他的鑄劍和劍術,在九劍門同輩之中,最為出色。但師父一生,卻隱居在醉月崖對麵的鬆風崖上。他把一生的時光,都耗散在了凝望醉月崖,還有日複一日地,在冰洞中的掌燈之中。”
端木華有些動容:“你師父,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戴天的目光閃動:“我對師父的苦楚,感同身受。我也越發想知道,師父痛苦的緣由。師父含恨而終,是我莫大的遺憾。我隻希望,盡我所能,彌補他的遺憾。”
端木華點點頭:“所以,你想要化解,淩若淵的仇恨?”
“不錯。”戴天沉吟道:“我相信,淩若淵的心結,與真言宗有很大關係。”
“嗯。”端木華拍拍戴天的手,想要安慰他:“寧遠派,就在彭澤。陸哲與我素有交情,定會償你心願。”
戴天抬起頭來,望著端木華。
晨光正透過石板街上寥寥的熱氣,灑下一柱柱光斑。
一柱金燦燦的陽光,正落在端木華的身上,給她鍍上一層明晃晃的金色。
端木華長發如瀑,此時流光溢彩。
戴天看得有些發呆,呢喃道:“你我萍水相逢,為何,為何你要如此襄助於我?”
端木華驀然覺得口唇發幹,心跳如鹿。她低下頭,漲紅了臉,扭捏道:“那日,在劍閣山莊,我遠遠地看見你。不知怎的,就好像前世認識你一般。”
戴天聽得有些糊塗:“前世?”
端木華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裝模作樣地環顧起四周來:“去彭澤,要用馬車。但昨日馬車都被你罵了個遍。今日怕是找不到馬車肯載我們了。”
“你們要去彭澤?”端木華話音剛落,隻聽見二人身後有人搭腔道:“我剛好去彭澤,載二位一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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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洪都:今南昌。南唐從金陵遷都至南都南昌。
[23]:北方雄獅:指後周。當時南唐與後周隔長江相望。
[24]彭澤:現鄱陽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