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十點鍾的時候,徐亞男趴在門縫兒裏看著一個女人進了房間,這才用手機撥打了“110”,舉報說:你們趕快來,這裏的賓館有人賣淫嫖娼!當警察趕來後,雖然也強行打開了房間的門,可進去不到兩分鍾,又一個個很狼狽地退出來了。
一直盯著的徐亞男,見警察們不哼不哈地從房間裏退出來了,趕忙從對麵房間裏衝出來,嚷嚷道:“哎哎,你們怎麼不抓人哪?你們是幹啥吃的?就這麼不長不圓的,走了?”
那領頭的警長扭過身看了她一眼,說:“誰報的警?你報的?!”
徐亞男說:“是呀,我報的。”
那警長怒火萬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說:“你誰呀?你是幹嗎的?信不信,我馬上把你抓起來!”
徐亞男說:“你敢!賣淫的你不抓,抓我?憑啥?!”
警長說:“誰說這裏有賣淫的?你知道這房間裏住的誰麼?——省長!”
徐亞男兩眼一瞪,也大聲說:“他是我男人!”
警長傻眼了:“屋裏坐的,真是你男人?”
徐亞男說:“這還有假?”
警長愣愣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說:“大姐,你這不是害人麼?家務事你也不能……這房間裏哪有賣淫嫖娼的?那是王主任正給李省長彙報工作呢。真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徐亞男說:“我不信。”說著,就瘋了一樣地往房間裏闖,一邊踢門一邊嚷嚷道:“王八蛋,狗男女,給我滾出來!”
警長趕忙拽住她,勸道:“大姐,你就饒了我們吧。我們容易麼?弄不好要受處分的。”
可徐亞男依舊不管不顧的,在樓道裏罵了一個多小時。最後,還是劉金鼎匆匆趕來,叫上李德林的秘書和司機一塊,連拉帶拽的,硬把她勸走的。
這天夜裏,308房間一直靜靜的,沒有任何響動。
事後,有一天晚上,徐亞男把李德林從書房裏揪出來,一整夜都在很文明地逼問他一句話:“說,那晚,你是不是打野食了?‘睡’了沒有?幾回?!”
這個“睡”字是有特定指向的,李德林不回答她就不讓他閉眼。於是,整個夜晚就成了李德林的自證過程。在一次次的訊問中,她成功地讓一個副省長在自我證明的過程裏變成了一個“說謊者”。於是,徐亞男也在李德林的一次次“牛頭不對馬嘴”的自證過程中,完成了一個從“恐懼者”到“審判者”的精神轉換。這個轉換極為重要,這個轉換使她成功地站在了精神的高地上。爾後,她再接再厲,又一次次地逼迫他交代細節……一直熬到天快亮的時候,李德林實在熬不住了,隻好說:“‘睡’了。我‘睡’了。”
徐亞男說:“是‘日’吧?”
李德林用絕望的口吻說:“是。”
第二天,在一次會議上,李德林竟然暈倒在了主席台上,被人送進了醫院。這是“農口”的會,劉金鼎也參加了。他專門跑到醫院去看他。李德林輸了幾瓶水,就醒過來了。劉金鼎說:“老師呀,你可把我嚇壞了。你可得注意啦!”當著眾人,李德林說:“沒事,就是有點累,沒休息好。”
可是,徐亞男心裏已有了恨,並沒有放過他。此後,隻要一有機會,她就一次一次地“審”他。長夜漫漫,徐亞男在審訊過程裏,終於完成了由卑賤到高貴的跨越。就此,每一次的審訊過程,都是她的精神成長的過程。她站在那裏,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小心翼翼,沒有了初做保姆時心理上的卑微。由此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一旦豁出來,一旦占住了“理”,就什麼也不怕了。
人是不能有短處的。徐亞男自從抓住了李德林的短處後,她的自我感覺越來越好,姿態越來越從容,她的嘴巴也練得越來越能說了。隻要承認了一次,你就可能有無數次“出軌”……她常常居高臨下地站在李德林麵前,高舉著道德的大旗,一句跟一句,把李德林從上到下、從內到外,批得體無完膚……在這所房子裏,她完全成了一個勝利者。特別是有一次,她成功地讓李德林跪在了她的麵前。
他說:“我不是人,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