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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薑保國想調離黃淮市,換一個地方活人。他很想調到省裏去,可做過一些努力後,他失望了。失望之後,他的滿腔仇恨一時又無處發泄,於是就很想找機會報複。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得知下邊礦山派出所放有收繳的雷管、炸藥。就以去水庫炸魚為名,讓礦山派出所所長給他弄了一些(一公斤炸藥,四個雷管)。他的潛意識裏,是想找機會炸個龜孫!

薑保國畢竟是分管過刑偵的,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這件事他隻告訴了一個人,此人就是他的表弟黃丙炎。黃丙炎犯事後多次得到他的關照,先後減過兩次刑。況且此人出獄後行事低調,從不在公開場合找他,也算是他培養的死士。兩人私下喝酒時,他曾吩咐黃丙炎跟蹤過薛之恒幾次,也曾以收破爛的名義去過市委家屬院悄悄偵察過。黃丙炎發現市委家屬院門禁很嚴,到處都是攝像頭。況且薛之恒乘坐的是奧迪A6,出門後速度很快,黃丙炎開的那輛麵包車跟過幾次,根本追不上……此事也就暫時擱置下來了。

再後來他有幸進入梅陵會所,結識了常務副市長劉金鼎。通過劉副市長,成了“吃飯會”的一員。吃了那麼幾次後,他心態有了變化,就覺得又有了升遷的希望,那件事也就不再提了。可後來他還是動用了黃丙炎。

一切都源於那頓飯。在梅陵會所,薑保國與唐明生唐縣長叫板後,劉金鼎把他單獨留下了。兩人又喝了一瓶酒,喝得酣暢淋漓。酒後兩人稱兄道弟,相見恨晚,說了很多體己話。

此後,薑保國又專門找機會約劉金鼎喝了一場酒。兩人飯後在洗浴中心泡了個澡,在包間裏找小姑娘給“按了按”,這也算是共同嫖過娼了……等包間裏隻剩兩個人的時候,薑保國說:“劉市長,好兄弟,我想動動。這心裏太窩屈了,我都窩憋死了,你能幫我動動麼?”

劉金鼎說:“哥,我這兒沒問題。看你是想往哪兒挪動。掏心窩子說,要是市裏,我說了不算。你得找薛之恒,他說了算。”

薑保國說:“兄弟,不瞞你,薛之恒那兒不過。那王八蛋我是得罪死了。你等著,這筆賬,我早晚是要算!你看能不能往省裏動動?外地也行啊。我實在是不想在薛之恒手下混了。”

劉金鼎說:“往上走,像你這個級別的,得老爺子說話。我讓你參加這個‘吃飯會’,就有這個意思。”

薑保國說:“兄弟呀,兄弟,我跟省長不熟,也就吃過幾次飯,張不開嘴呀。你是他的學生,幫我說說唄,拜托了,拜托拜托,沒齒不忘!”

劉金鼎說:“我可以說,這沒問題。剛好,‘一號’這邊也有點事,你能不能幫著做了?”

薑保國一拍胸口說:“你說,我薑某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話說到這一步,劉金鼎的聲音低下來了。他說:“哥哥,這個事不能盲目。你也知道,‘一號’早晚是要往上走的,是要進北京、進國務院的……咱千萬不能給他找麻煩。”

薑保國說:“我懂,這個我懂。”

劉金鼎說:“這事兒,說來也不大。一個過去的保姆,訛上老爺子了……你說說,‘一號’早晚是要進中央的。她能進京當夫人麼?笑話。太丟人了!”

薑保國手一揮,說:“一個保姆,也太張狂了,做了,把她做了。”

劉金鼎乜斜著眼說:“慎重,還是要慎重。”

帶著幾分酒氣,薑保國說:“做了,做了幹淨。這事交給我,我手下有人能做。”

劉金鼎說:“不管怎麼做,還是要慎重。我看,讓她‘離開’就行。”

薑保國說:“離……離開?”

劉金鼎說:“就是那個意思。”

薑保國望著他,說:“怎麼個‘離開’?”

劉金鼎仍很含糊地說:“離開,就是消失。錢的事,你不用操心,給個卡號就是了。”

話說到這一步,已到頂了。薑保國很殷勤地遞過一個牙簽,劉金鼎接過牙簽,含在嘴裏。兩人就那麼相互看著。薑保國說:“這個事吧,可大可小,你說是不?”

劉金鼎嘴裏含著牙簽,很含糊地說:“你的事,‘一號’會管的,放心。”

後來,兩人又一起吃過兩次“飯”,那話說得就更投機一些。可兩人被抓後,各自的交代材料卻有很大出入,還曾一次次地翻供。最先,劉金鼎為了洗清自己,隻承認他是“傳話人”,別的一概不知。但這中間他曾多次反複,一會兒說李德林給他打過電話,要取消“行動”;一會兒又說是李德林並不知道這件事,完全是薑保國一人所為……其實,劉金鼎一直是想保李德林的。他覺得保住了老師,也就保住了他最後的一絲希望。但是,在如何讓徐亞男“離開”的問題上,他與薑保國的交代出現了矛盾。最終,兩個人相互“咬”起來了。

就此來看,李德林已脫不了幹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