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昕叫出第五聲時,門總算緩慢地開了,門縫裏透出的光線不是很明亮,連開門人都沒看到,溫昕隻得推開門自己進去。進門後,她就後悔了。簡綠才走了多久啊,屋裏怎麼就這麼大酒味,說嗆人都不止,簡直都待不了人。
溫昕掩著口,走到一屁股直接靠著沙發坐地上的左駿旁邊,伸腿在“種馬”大腿上就是一腳,溫昕現在在左家最不客氣的、也是最真實麵對的就是左駿了。“人還沒死,怎麼一副就剩半條命的表情了?”
左駿拿起剛放一旁的酒瓶,舉起又是猛灌一口,“要是死了倒好了,死了人就不會難受了……”
左駿說話時滿口酒氣,坐他旁邊溫昕胃裏一陣不適,但她隻能忍著,誰要某人真快死的樣子呢。“她和你說什麼了?幾句話就把左大少的堅固意誌全線摧毀了?”
溫昕不問還好,這一問,“種馬”又是直著脖子一大口。一會兒,瓶子空了,“哐啷”一聲,他把瓶子丟一旁,又伸手從沙發邊撿起個東西。
豔豔的紅放在手心摩挲半天,左駿苦笑下,遞給溫昕:“結婚請柬,下星期二,大吉日的。她親自上門邀請。溫昕,你說我包個多大的紅包給她呢?”
冬天陰沉了許久的C市,這時的天空突然乍出一米亮光,隔著窗簾縫隙剛好照在左駿眼睛臉上。背光的角度,溫昕卻讀到了慢慢的心痛。愛太深了,就會像他這樣,想愛,卻不敢靠近吧……
“傻子,想要就去爭取啊,不行用搶的也成啊!”做了孕婦的溫昕,身上被厲少校傳染了滿滿的匪氣。
“搶?”左駿喃喃。
一星期的時間過得飛快,星期二就在一個大晴天裏安然來到了C市。
市民們的生活大多還是早起上班的照舊,但C市的媒體卻早早就傾巢出動了。就在此前一天,C市著名的八卦周刊《蘋果周刊》把七年前左家左少同現任CMD總裁簡綠那段過往全麵、悉數、徹底報道了一遍,整整八個版。
溫昕甚至在中間一張人物關係交叉圖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旁邊還附了一張她大學時期的照片,批注寫著:男主角繼弟媳,曖昧對象之一,嫁人對象為何是繼弟,待探。
厲銘辰剛看到這份報道時,差點沒把桌子掀了,“待探?待探!混了半天我成未知待探物體了!”
活該他娶不到媳婦!厲少校得出這個結論之後,悶氣一直生到星期二當天,所以從來不看娛樂新聞的厲銘辰在這天做了個決定——在家抱著老婆看CMD總裁婚禮的現場直播。
溫昕知道厲銘辰就是嘴上氣,心裏多少還是在意左駿這件事的。隻是事過一周,恒宇的股價已經跌到了曆史新低,左立冬的血壓也升到了人生最高,此時正躺在臥室裏“哎呦哎呦”的靜養。
左立冬的臥室現在是禁地,管你生人熟人都是免進模式,就是陪在裏麵的嚴美也隻是端杯水、遞塊毛巾的活計,多少一句話,左老爺子就“哎呦”。
因為就在星期五,左立冬對左駿下最後通牒,問他什麼時候能把那個女人搞定時,左駿直接回了一句:你該問她什麼時候願意被我搞定,我這輩子除了她不會娶第二個人。
說完那句話,左駿就離開了左家,整整四天沒回,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兒,左立冬試圖挽回恒宇,但動嘴容易,雪中送炭難,真出手幫忙的人少之又少。星期天,左立冬終於身體不支,倒下了。
嚴美看得倒是開,雖然溫昕和厲銘辰沒聽她說什麼,但從她的言行看,嚴美已經不在乎恒宇怎樣了。也是,看到左立冬和兒子鬧成這樣,對厲銘辰她很是知足的。
倒是左柚,從上次在哥哥家看她帶著暖暖他們玩,之後溫昕再沒見過她,問了次婆婆,竟說是和朋友出門旅遊了。
溫昕不覺得柚子做事這麼不靠譜,會在家裏出事的情況下安心出門去旅遊。
但拿嚴美的話說就是家裏多她一個也多不了多少好處,不如趁現在好好玩玩。
溫昕總不信。
窩在床上,溫昕對摟著她打瞌睡的厲少校問水果的去向,誰知道對方直接回了她一串呼嚕聲。
“就說你堅持不下來吧,看新聞聯播還差不多……”溫昕悄悄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音量調小些,沒了聲音,透過電視畫麵,婚禮的熱鬧依舊清晰可見。
在鏡頭沒拍到的化妝間裏,簡綠正一身白婚紗任憑化妝師在她臉上一番舞弄。
從紐約請來的化妝師拿起腮紅在簡綠臉頰兩側掃了掃,之後皺著眉抱起肩膀,用十分蹩腳的中文磕磕巴巴對她說:“簡,結婚,你不高興嗎?臉上都沒笑容。”
簡綠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幾秒鍾,轉頭看向自己在紐約認識的好朋友Juice——美國時尚圈最年輕卻最被看好的化妝師。認識她的時候,正是簡綠人生最落魄的時候。
“是因為那個人不是他嗎?”美國人思維向來走直線,有什麼說什麼,Juice直接把簡綠心裏埋了多少年的話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了。
“可你不是說他……那個……那個你嗎?”Juice的中文江郎才盡,表達無能的她懊惱得快把舌頭咬掉了。
“是的,他懷疑我,不信任我。”簡綠想起當初自己以那麼羞辱的狀態出現在他麵前,再被他丟下,自己獨自揚長而去的場麵,心情又變得複雜起來。簡綠對著鏡子微笑一下,兩頰分別露出個梨渦,但她覺不出自己和甜美笑容這次有任何關係了。“Juice,繼續上妝吧,我想做個美麗的新娘。”
簡綠的新郎是現任CMD的董事長家小兒子——美籍華人,霍炎東霍少爺。時間到了,簡綠走進禮堂,房間那頭,霍炎東正一身白西裝,站得筆挺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