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祖皋

盧祖皋(生卒年不詳),字申之,又字次夔,號蒲江,祖籍永嘉(今浙江溫州)。慶元五年(1199)中進士,曾任秘書省正字、著作佐郎、將作少監等職。其詞風格婉秀淡雅,輯有《蒲江詞稿》一卷。

江城子

【原文】

畫樓簾幕卷新晴,掩銀屏,曉寒輕。墜粉飄香,日日喚愁生。暗數十年湖上路,能幾度,著娉婷①?

年華空自感飄零,擁春酲②,對誰醒?天闊雲閑,無處覓簫聲。載酒買花年少事,渾不似,舊心情。

【注釋】

①娉婷:女子姿態嫋娜、美好的樣子,此處借指歌女。

②春酲:春酒。酲,本義是酒醒後神誌不清,有如患病的感覺,此處指代酒。

【譯文】

卷起畫樓簾幕,門外是大晴天。緊掩銀白色的屏風,早晨還有輕輕寒氣襲人。落花紛揚,傳來陣陣芳香,時時地勾起我心中的愁情。暗暗計算,十年來在西湖遊逛,可曾有幾回和心愛的佳人同行?

空自感慨歲月飛逝,年華凋零,終日擁春酒沉醉,醒後仍是孑然一身。天自空闊、雲自悠閑,卻無處去尋覓簫管笛聲。買花載酒是少年的樂事,如今我已全然沒有舊時的心情。

【鑒賞】

這是一首感時傷懷的惜春詞,寫於詞人停留臨安之時,寄寓了身世之感。

上片寫詞人登上畫樓所見之景,表現了傷春怨別的情緒。前三句通過寫春日的明朗景色,反襯內心的苦悶。“墜粉飄香”兩句轉而抒情,寫詞人愁悶的原因:百花凋零,春色漸老。接下來三句由“愁”而發,寫詞人所愁的內容。“暗數”有自憐的意味,“十年”點出時間之久。時光匆匆,在路上已顛簸許多年,不知還能有幾次與情人共度良宵?詞人采用疑問的句式,表達了內心纏綿悱惻之感以及對年華逝去的怨恨之情。

下片“年華”一句,是本詞的中心句。多少年來詞人獨自飄零,仕途不順,情路艱辛,怎能不愁?“擁春酲,對誰醒”,寫出詞人的真實狀態:為排遣內心的愁悶,他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但酒醒後,又能對誰傾訴心中的淒楚呢?“天闊雲閑”兩句,以無處找尋的簫聲表現自己的寂寞和淒然的處境。“載酒買花”三句,再次感歎時光流逝、年華不再,字裏行間都是惆悵之情,以此結尾,言有盡而意無窮。

整首詞意境悲涼,風格清雋,充滿了不盡的惆悵,極有韻味,頗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