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可以畫一個月亮拋向天空,那方圓數裏之內的黑夜就會變成明月當空。
比如,可以畫一個美貌的女子撫琴,扔出去後就能夠聽見悅耳琴音。
比如,可以畫一個減速的符紙,朝你的對手打過去,他的速度立刻就會減下來,本來刺向你的劍就慢得如同老牛,自然,你殺回去就能輕易解決掉他。
……
不用說,這個手爐上畫的符紋,就是暖紋,可以代替炭火。
雖然隻有這樣一個小小手爐的暖,也令勒托曼驚奇而感動。
她看向中年僧人,忘了自個被陰風襲卷的冷,低頭垂首道謝。
那中年僧人唇角含笑,關切地問她,“你好些了沒?要是抵不住,貧僧再給你拿件法衣來?”
說話的口吻,好像是勒托曼的多年舊識。
勒托曼搖了搖頭,回答道:“拉岱木法師,我沒事,有你給的這個,我一點也不冷了。”
拉岱木一聽,似乎放下心來,輕聲道:“一會兒施法的時候,如果你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說出來,我們好停下來。”
得到這樣的關心,勒托曼越發有種願意慷慨赴死的凜然感。
她眼中含著淚,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能撐得住。”
拉岱木悲憐地看了她一眼,而後開始敲起他身前的一座鍾。
鍾聲嗡嗡,老僧人則嘴巴一開一合,低聲念起了經文。
勒托曼麵色一變,那些經文如同符咒,一個個衝擊著她的腦海。
那咒語仿佛帶著源源不斷的力道,一下一下的撞擊著她的頭。
手爐已經不知何時被丟在了一邊,勒托曼抱著自個的頭,在地上翻滾,冷汗連連,似乎受著極大的痛楚。
那些咒語在她腦海裏東奔西撞,像是要找一個出口。
而她就像跟無數的人在決鬥一般,不停地揮劍揮劍揮劍……
“宗弄……”
她喊著那個令她又愛又恨的名字,瘋狂想殺出去,殺到他的身邊去,但有無數的人阻攔著她,她不停地揮劍,卻一直砍殺不過去。
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勒托曼的手越來越軟,她的心也越來越絕望。
但終於讓她找到了一個缺口,她一路狂奔朝東邊奔去。
他說會在那棵開滿花的樹下等她。
她終於跑到了那棵樹下,卻看不見她要找的人。
茫然四顧,卻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喚她的名字。
“勒托曼。”
他在喚她的名字。
勒托曼欣喜地看著她要找的人從樹後走了出來,她往前急跑兩步,如同倦鳥歸林般投入他的懷裏。
而下一刻,穿腸破肚的疼痛襲來——
為什麼會痛?
勒托曼慣性地向後退了兩步,困惑地低下頭,發現自個的心口竟然有一把劍柄。
劍柄在她的心口,劍尖呢?
略想了想,她明白過來,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
她看向對麵,看向她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那個人冷漠、冷淡、冷硬、冷厲。
那是她在他眼中從來不曾見過的神情,過往的恩愛繾綣、密密柔情仿佛從來不曾有過。
從未得到。
那眼神比刺入心口的劍還令她疼,疼得她連心口被一把劍對穿的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