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趁著趙暄羽翼未豐,她先下手為強?
思及此,桑桑牙齒都開始顫抖起來。
桑桑又慌亂地打了個擺子,即使趙暄死了,也不能一了百了,畢竟身世的真相,總有揭開的一天。
桑桑咬了咬牙,她唯一的辦法隻能是迎難而上。
屋內的趙暄看著桑桑剛剛停留的地方,微閉了眼,寂冷內室隱隱有暖香滑動。他輕籲了口氣,片刻之後,他又猛地立起身來,疾走幾步,站在窗棱前,重重地推開了榆木窗葉,狠吸了幾口涼氣。
桑桑回到自己的春繁院,還沒有等隱冬忍冬解了鬥篷帷帽,就先吩咐道:“忍冬你把玉肌膏、金瘡藥給表少爺送過去。”
“玉肌膏?”忍冬有些不舍,金創藥便罷了,那玉肌膏可一瓶值百金。
“嗯,告訴表少爺,玉肌膏祛疤生肌,他的額頂不會留疤的。”桑桑言罷,又吩咐隱冬,“讓廚房給表少爺的院子送些米糧菜蔬,還有讓南織閣的管事帶一些男子成衣過來,我要選一些常服。”
趙暄院子裏是有鍋灶的,與其讓大廚房送飯,不如送原料,再加上今天看著他略單薄的長衫,桑桑又唉了聲。
忍冬聞言,脆聲聲地應好。
隱冬聽著桑桑的吩咐,有些疑惑地望了眼精神萎靡的桑桑:“二小姐,需要先稟告給大夫人嗎?”
桑桑摘帽子的動作僵了下,慢慢道了聲:“不用。”
話罷,她又對忍冬說:“使個小丫鬟把二爺叫過來,我有事找他。”
話音剛落,就聽見汪汪兩聲,桑桑尋聲看去,先看見一個穿梅子青圓領錦袍的少年,少年腳步跳躍,懷裏抱著黑乎乎的一團,未語先笑:“桑桑,你找我啊,正好,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了。”
語畢,蘇葉俯下身子,懷裏烏黑的一團伸出兩隻瘦弱的前爪,慢慢地被蘇葉放在地上:“你往常不是總說悶嗎,我這幾日走遍青州才找到這麼一個小玩意,喏,給你解悶用。”
蘇葉拍了拍手,沾沾自喜道,又湊到桑桑的麵前,眼帶希冀:“你喜歡嗎?”
眼前錦衣少年活潑好動,純稚貪玩,一雙黑漆漆的圓眼微微瞪圓,和桑桑極為相似。
這就是隻比她大一個時辰的哥哥。
他眼裏麵裝著融融笑意,桑桑本來想斥責他以後不許欺.辱趙暄的話又咽回喉頭,看著青磚地板上烏漆墨黑的一隻,彎了彎腰,遲疑地問:“它是?”
“你別看大寶黑,他可是狼狗。”蘇葉害怕桑桑不喜,解釋道,“桑桑,以後有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放大寶去咬他,它可厲害了。”
桑桑伸出雪白指尖,碰了碰大寶的軟乎乎的小耳朵。
想到今天讓她戰戰兢兢的趙暄,又看著麵前這個瘦瘦小小一點都不威武的大寶,突而決定喜歡它,以後趙暄要是敢欺負她,她就讓大寶咬她。
等等,電光火石間,桑桑想起了什麼,她蹙了蹙眉:“二哥,你說它叫大寶。”
“對啊,”蘇葉嘻嘻笑了笑,“他可是一個大寶貝,所以我給它取名叫大寶。”
說到這兒,他又瞅了一下桑桑的眼色:“當然,桑桑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名字,也可以換一個名。”
咽了下口水,桑桑看著它,聲音有點虛浮:“二哥,你就是用它截了我給趙暄請的大夫。”
聽桑桑這樣講,蘇葉一甩袖子,坐在紅木圓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悶悶地看著桑桑:“桑桑,你給趙暄那個大混蛋請什麼大夫啊,我告訴你,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他是關係我們全家生死的大人,桑桑笑了下,也站了起來:“二哥,你以後可以不欺負趙暄了嗎?”
“桑桑,你說什麼。”腕骨抖了幾抖,蘇葉的茶杯晃了幾下,幾滴熱水晃在他的手肘處,他也不在意,隻忽地猛然出聲。
“我說,可以對趙暄好一點嗎?”桑桑坐在蘇葉的旁邊的椅子上,一字一頓,逐字強調道。
“不可能。”蘇葉擱下茶杯,狐疑的看著桑桑,“桑桑,別提趙暄他娘做的惡心事了,你不知道趙暄多混蛋。”
“趙暄……混蛋?”
歎了口氣,蘇葉把椅子朝著桑桑搬近了些:“一言難盡啊,桑桑,你說我欺負趙暄,可趙暄從小也不是一個好東西。就說去歲冬天吧,我是把趙暄給推到水裏了,可誰讓他先說我蠢鈍如豬的。”
桑桑歎了口氣:“可二哥,要不是你先招惹趙暄,趙暄能欺負你嗎?況且你有整個蘇府的人幫襯,哪一次不是趙暄吃虧。”
“誰讓趙暄那樣一個生父母。”蘇葉唾棄道。
人家的生父是燕王,當今聖上的胞弟,生母燕王妃是鎮國公嫡女,真正的天潢貴胄。
桑桑張了張嘴,強詞奪理道:“反正你不準欺負他,你要是再欺負他,我就會生氣,我氣結於心,便會病怏怏地躺在床上。二哥,你不會忍心桑桑天天關在屋子裏,久不見天日,最後一命嗚呼吧?”
蘇葉訥訥,一時不知做何反應,半響後才摸了摸桑桑的額頭,疑悶陡生:“桑桑,往日你都不管這些的,這幾日是怎的了,怎麼盡為那姓趙的說話?”
“你答不答應我?”桑桑避而不談這個話題,隻追問蘇葉道。
此時,外間傳來小丫鬟脆脆的聲音:“二小姐,南織閣的管事來了。”
蘇葉聞言,嗖的一下站起來,笑嘻嘻地說:“桑桑,二哥還有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