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渾身一顫,趙暄……居然隨身帶了一把匕首。
看著趙暄把分叉的地方削尖,又擼起了袖子,卷起褲腿,桑桑心裏隱隱約約有了猜測。
她挪過去:“暄表哥,你要去叉魚嗎?”
趙暄嗯了一聲,便帶著那簡單的樹叉下水了。
桑桑又跟著他去到河流處,趙暄身形還帶著十七歲少年的單薄,但漏出的胳臂、小腿都有一層薄薄的肌肉,瘦而不弱。
趙暄在努力地抓魚,桑桑認為自己也不能閑著,坐等著吃。
她去四處找了一些枯枝幹柴來,想生好火,等趙暄回來了,就可以直接烤魚了。
桑桑過的是大家小姐嬌生慣養的日子,當鬼的時候,也用不到這些技能,因此,桑桑半蹲在地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額頭冒汗,才點著了這些火。
她心裏舒了一口氣,又忙忙地填了一把柴進去,待做好這一切,桑桑心裏舒坦了,又朝著那河流看去。
那河流裏卻一個人都沒了,桑桑急了,想到幼時娘講過的,少年貪玩,被河流衝走的故事,心裏驀地惶恐,趙暄……不會被水流給衝走了吧?
想到這兒,桑桑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朝著河流處過去。
剛走了一步,桑桑腳步一頓,忽然聞到側方位那淡淡的鮮香味。她迷蒙地看過去,趙暄不知何時從河裏出來,並且生了好了火,那火燒得比自己的還要大,還要旺。
桑桑心裏鬆了一口氣,她虛軟著身子過去,趙暄的兩條魚架在上麵,已經有香味冒出來了。
揉了揉肚子,桑桑弱弱地看了趙暄一眼,不太敢指責他,隻中氣不足地說:“你什麼時候從河裏出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趙暄翻了一下魚,瞥了臉頰被煙熏黑的桑桑一眼:“剛剛。”
桑桑點了點頭,坐在了趙暄旁邊,一眨不眨的望著那兩條魚,雙眼亮晶晶的。
又過了須臾,烤魚熟透了,那肥美的香味直往桑桑鼻子裏竄。
桑桑忍住流口水的衝動,趙暄看了桑桑一眼,把一條魚從火上取出,大快朵頤起來,看著趙暄的樣子,桑桑更餓了,可另外一條魚還沒有熟透,桑桑隻得忍著。
片刻後,那條魚也冒出了成熟的味道,桑桑動了動鼻尖,要伸手去取,卻被另外一隻手率先拿起。
桑桑懵了,卻見趙暄又在第二條魚上咬了一口:“蘇二小姐,這烤魚你什麼都沒做,怎麼能坐享其成?”
這言下之意……魚沒有她的份兒。
桑桑取魚的手僵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趙暄卻對著她,勾唇一笑,歡喜地吃著魚。
桑桑有種被戲耍的滋味,她望著吃得津津有味的趙暄,一時愣神。
但趙暄說的沒錯,魚是他抓的,火是他燒的,就連魚也是他烤的。桑桑心裏不可抑製地冒出一陣憤懣之情,所以趙暄就把她當傻子一樣,看著她對沒有自己份的魚垂涎欲滴。
桑桑嗖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趙暄旁邊削好的樹叉,她也不用,自己重新去找了一個個帶著尖尖的枯樹枝,然後學著趙暄的樣子,挽起了袖子褲腿,反正她有火。
等等,她的火呢。
桑桑轉過身一看,她的火堆上冒著淡淡的煙子,分明已經熄滅很久了。桑桑擦了擦泛酸眼睛,心裏覺得自己太可憐了,不過為了填飽肚子,還是朝著那小溪流進去了。
溪水清,魚甚多,桑桑不敢去那水勢急的地方,但就在那淺淺的低窪處,卻也有小魚經過。
桑桑一喜,她偷偷地哼了聲,沒有趙暄她也能不餓肚子的。
瞪圓了眼睛,桑桑認真地看著那清清水潭。
魚兒來了,桑桑用力一叉,魚兒跑走了。魚兒又來了,桑桑再用力一叉,魚兒在桑桑麵前甩了個尾,又歡快地遊走了。魚兒再來了,桑桑用大力一叉,魚兒歡歡喜喜跑到桑桑麵前,吐了吐小泡泡,優哉遊哉地遊走了。
河岸上又傳來趙暄難的的溫柔聲音:“蘇二小姐,你再不上來,我要走了。”
什麼……
桑桑抬起頭,趙暄負手而立,眉眼居然帶著淺淺的笑意,桑桑覺得,那是在笑話她,她擦了擦眼睛,又一條魚兒跑到桑桑麵前,桑桑目光一炬,用盡全力,重重一叉。
魚兒還是跑了,桑桑摔倒了。
那河裏有密密的鵝卵石,桑桑一屁股坐下去的時候,隻覺得痛意從屁股尖冒出來,左肩上的傷口也沾了水,桑桑更痛了。
河岸上又傳來一陣桑桑覺得是輕蔑她的笑聲。
忍不住,桑桑鼻頭開始泛酸,那痛意夾雜著惱意,再加上饑餓,桑桑又開始哭了。
她跌坐在水中,淚眼婆娑,掙紮地站了起來,尤其再看著那白色背影果然不等她,徑自地朝著前麵走了,桑桑她渾身濕漉漉地站在水中央,耳旁又傳來獵獵風聲,野獸鳴叫,不自覺地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