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蹲在蘇葉的旁邊,趙暄的臉色極白,那紅紅的血就更加得滲人,她看在眼裏,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慢慢的就蓄了一股水汽,眼淚珠子滴答滴答地掉了下來 ,全落在了趙暄的眉眼處,那微涼的珠子,一顆一顆,滴得趙暄心裏的酥癢感覺全都冒了起來。
這不是桑桑第一次當著他的麵哭,他能猜到,她此時如果說話,是甕聲翁氣的,鼻頭還會開始發紅,眼睛裏水汪汪的。
一滴眼淚,就像是滴入水池的墨,改變不了所有的顏色,但是終究還是浸染了一點點,再也恢複不了以往的顏色。
“大夫呢?”桑桑的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了哭腔,腦子裏是一團亂,“二哥,暄表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僅僅是桑桑在問,蘇陳氏也忙問:“暄哥兒這是怎麼了?”
蘇葉一擦眼睛:“剛才暄表哥看我來府衙,便在門口問了一句,哪裏知道石韋那廝,竟是不管不顧地打了暄表哥。”
蘇葉是一個機靈貨,剛剛趙暄吐血前看他的那一眼,說來也怪,就一眼他居然猜到了是什麼意思,你訛我,我就訛你唄,還比你更凶更厲害,他甚至對蘇陳氏桑桑眨了下眼,暗示她倆,但是桑桑擔心趙暄,隻顧著催問大夫了,沒注意到。
蘇葉又說:“我知道,我們家和石府不願意結親,他們心底懷恨在心。”
“你血口噴人,”石韋怒道,“不過是他纏上來,我推了他一下而已。”
跟著石韋和蘇葉的眼神,蘇陳氏大概也猜出來了,依對趙暄的了解,這很有可能是他能做出的事情,碰瓷一起碰,就看誰不要臉。
既然台階都給自己墊高了,蘇陳氏的戲唱得也就更厲害。
反正趙暄這個情,她領了。
蘇陳氏狠命地揪了一把大腿,朝著宋亦一拜:“大人明鑒啊,可是眾目睽睽之下,我家暄哥兒口吐鮮血,生命垂危的。”
“宋大人,石韋說我謀他命,可是他身上無一點傷口,反而小民。”蘇葉也接著蘇陳氏的話說,“小民的胳膊和腿,全都是被石韋弄出來的傷啊。”
桑桑太過難過,回來了這麼久,她是真的把趙暄當做她的哥哥對待了,又聽蘇葉這麼說,看著石韋的眼神,恨不得剜死他。
石韋慍道:“桑桑,那是我功夫好,豆腐王可是看到了,你二哥拿一大棍,襲我腦袋。”
“大人,民婦有一言,豆腐王看見蘇葉襲擊石公子,在場的百姓可都看到了,石韋讓趙暄昏迷不醒,可謂是當著大人的麵行凶啊。”蘇陳氏道,“你可要明鑒啊。”
蘇陳氏的話一出,下麵便有老百姓應了:“蘇夫人,我們都看到了,是石韋推的。”
“嘖嘖,下手夠狠啊。”
“人家是一文弱書生,石韋可是一壯漢啊。”
這個時候,一人帶著大夫帶了。
“勞煩姑娘讓開一下。”老大夫說,桑桑蹲在趙暄的身邊,著實有些糾結。
看著大夫來了,石韋嗬了一聲:“大夫一檢查便知,爺我說過,我可沒有想要他命,桑桑,你要是答應嫁給我,你二哥的罪責我可以既往不咎,畢竟都是一家人。”
石韋堅信自己是輕輕一碰。
聞言,趙暄的指腹在地上動了動,麵上絲毫不露,但是心底那股子陰鷙快遮不住了。
“呸呸。”蘇葉啐道,“做夢。”
桑桑早就挪了地方,讓大夫看看趙暄,又聽見一安慰之聲:“蘇姑娘,林大夫的醫術可是青州數一數二的,您放心便好。”
這個聲音有些莫名的熟悉,桑桑抬起頭,是……那天的惡霸,宋瑞。
宋瑞對著桑桑露齒一笑,又低下了頭,林大夫摸了摸脈搏後,搖了搖頭:“稟告大人,這位公子剛剛心肺受了大力的衝擊,恐怕要好生醫治。”說完,邊拿出銀針,“老夫先給這位公子用針。”
桑桑一聽,哽咽的聲音加大,委委屈屈地哭泣著。
是真傷心,也是為了讓大家更同情蘇家。
“不可能,我分明就沒有用力。”石韋指著趙暄道。
宋亦坐在堂上,聽了半個小時的撕扯,腦子裏早就煩亂不堪,心底也就有一點怪石家人了,不就是娶個媳婦嗎,看他家搞得驚天動地的陣仗。又想到再過幾個月就是三年一度的調任了,要是這件事情處理不好,說不得會影響他的政績。何況還有馬上要來查賬查錢的欽差大人,他屯了太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