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和王爺的意思,便是要放一批人出去,你們且先回去,將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花名冊給我整理出來,待我斟酌之後,才定下出府之人的名單。”
眾人心裏都明白,王妃這樣說,說是體恤府中的下人,實際上,不過是為了把那些手腳不幹淨身家不清白的攆出去罷了。
而讓各個管事自己出名單,這明顯又是一道考驗題了。
——若是老實的,一心悔改的,自然會把那些人交出來;若是有二心的,那花名冊上,自然就會有些貓膩。
當然了,若是沒有秦媽媽這回事,眾人也許還會據理力爭一番,可眼下有秦媽媽的前車之鑒在前,眾人聽了這話,誰敢出頭反對?
她繼續注視著院子裏的眾人,道:“不過,我今兒個也把醜話說在前頭。從前,你們是誰的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可今後,你們若是還願意留在我王府裏頭做事,那便隻能有我這一個主子,若是誰再敢陰奉陽違吃裏扒外中飽私囊的話,那可就不要怪我不講舊情了!”
目光依次在領頭的幾位管事麵上掃過,她輕聲道:可“都——聽明白了嗎?”
領頭的幾位管事,都是聰明人,如今眼見雲兮後發先至,不但連消帶打的除了秦氏,還將林美人也給繞在了裏頭,心裏如何能不懼不怕?
再見了她這一番恩威並施收買人心的手段,禁不住暗自打了個寒顫,全都低下頭,齊聲道:“奴才明白,請王妃放心。”
“既如此,我也累了,那今兒個就先到這裏吧。”雲兮目光平靜的看了眾人一眼,起身回轉之時,又似想起了什麼一般,突然回頭道:“對了,以後府裏的事情,便交給陳媽媽來處理了,諸位可有異議?”
人群裏,那位陳媽媽倒是怔了怔,隨即就反應過來,不喜不卑,上前領了差事。
一眾管事見塵埃落定了,這才依次退下。
回去的時候,九兒年輕氣盛,臉上不免有些不認同,輕聲問道:“王妃,您當真要留下那些管事嗎?他們從前可都是秦氏的人……”
“那要不然呢?”雲兮步子慢,一手扶著腰,一手搭在九兒的手腕上,語氣緩慢:“這偌大的王府,總是要有人出來做事的?我總不能把他們全都給換了吧?”
“且不說,這一時半會兒之間,我們去哪裏找這麼多能管事又忠心的管事出來;隻說那些人之中,也未必全都是那秦氏的人啊……”
說道這裏,雲兮給了九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聶廷又不傻,從前便是再縱著秦氏利用她去釣魚,也不會對府裏的事情聽之任之。
——畢竟,這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所以,便是那些所謂的秦氏的心腹裏麵,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聶廷安插下去的釘子呢!
這些話,當然不能明說,可眼看小丫頭還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雲兮想了想,又笑著解釋道: “更何況,說來說去,這座王府是王爺的,他們再能耐,也不過是府中的下人罷了。若是今後他們侍候得不精心了,我隨時都能發作了他們,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九兒,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九兒怔了怔,隨即便想通了,笑嘻嘻道:“那是自然,方才是奴婢想岔了,您是府中的王妃,他們哪有本事和您鬥啊?要生要死,也不過是您一句話的事情。”
陳媽媽等幾個正侍立在一側,聽了這話,不由臉色微變。
幾人對視一眼後,皆小心的瞧了雲兮一會兒,終於無聲的低下了頭,神情越發的恭敬了幾分。
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也許,這才是王爺寵愛王妃的原因所在吧。
經曆了今日之事後,陳媽媽心中竟隱約生出了一種錯覺來。
——王妃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其殺伐決斷,心性之狠厲,和自家王爺又是何其的相似?
雲兮見身旁眾人全都臉色有異,鬆開手裏的花骨朵兒,驟然間,笑得格外的明媚。
“哎——我這人雖生了一副嬌軟可欺的好相貌,卻也是天生的蛇蠍心腸,有些人啊,可真不該來……招惹我。”
這頭,雲兮收拾了王府,那頭,聶廷也暗中謀劃好了一切,在半個月之後突然發兵,以謀逆之罪,圍了康親王府。
半個月後,聶廷登基稱帝,冊立雲兮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