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鳴拿著長弓,冷冷地看著阿琅,“顧六娘,一旦鑼鼓聲敲起,別說男人欺負女人的話,你若退縮,還來得及。”
阿琅含笑搖頭,示意他盡管放馬過來。
鑼鼓聲響起,兩人立即夾緊馬腹朝前飛奔而去。
第一支箭被趙鳴先搶到,阿琅並未停留,從側麵越過他,一手拉著韁繩,彎腰去搶第二支箭。
等她搶著箭時,趙鳴已經拉弓搭箭,羽箭正中靶心。
約莫為了搶時間,阿琅抓起第二支箭後,夾著馬腹上前,迅速搭箭上弓。
她鬆手極快,似乎沒怎麼瞄準,羽箭‘咻’的一聲,離弦而去,羽箭堪堪落在靶心外圍的位置。
趙鳴不屑地回頭,去搶第三支箭,他勒著韁繩,調整方向,奔馳過去,與此同時,他感覺到阿琅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到了第三支箭前,趙鳴彎腰,準備去抓,手指已經快要碰到箭羽,斜裏伸出一隻手,比他更快,一把將羽箭拔走。
趙鳴眼皮一跳,才發現阿琅已經到了他跟前,從另外一個方向貼過來,搶走羽箭。
隻見她上半身彎得極低,長長地伸著手臂,低得想要落馬一樣。
拿到羽箭後,根本沒看他,而是細長的手指,緊緊勒著韁繩,騰出位置抓馬鞍,借力坐直。
動作瀟灑流暢,半點看不出是個嬌弱的姑娘。
她的騎術非常精湛!
這是唯一停留在趙鳴腦海裏的想法。
隻是,沒關係,她就算拿到箭又如何?準頭不夠,一樣輸。
這個念頭還沒落下,就見阿琅飛快地射箭出去,那黑點最終落在紅心的位置。
趙鳴咬牙!
死丫頭,剛剛分明是在耍他!
就在趙鳴分神的時候,阿琅已經馭馬拿到第四支箭。
隻見她再次數量的搭弓射箭,手指勒著弓弦,拉滿,唇角抿成一條線,眼睛在落日的餘暉下,閃閃發亮。
她好像很認真,又好像漫不經心的樣子,箭矢離弦後,根本不去看結果,而是奔向下一支羽箭。
這姿勢,這速度,這精準,一氣嗬成,沒有半點猶豫。
趙鳴不敢相信!
一個鄉下野丫頭,怎麼可能這樣厲害。
箭術不僅僅靠的是眼力,還有多年訓練而培養出的‘感覺’,這個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顧六娘哪裏來的感覺?她又怎麼可能多年訓練?
隻能說趙鳴不知道阿琅的過往,顧衡能夠在世道不怎麼太平時,帶著妻女在外遊走,怎麼可能是一個無用之人呢?
從小,阿琅學會走路,就已經學會騎馬,學會拿筷子,就已經學會拿弓箭。
且不說趙鳴的心中駭然得如同掀起滔天巨浪,圍觀的人群,同樣是驚歎不已。
蕭珩站在那裏,隻覺得胸中仿佛被人塞入了一大束的火把,滾燙發熱。
他低低的笑了起來,把邊上的燕七笑得毛骨悚然。
場上,趙鳴收拾了下心情,拋掉雜念,快速的追上阿琅,阻止她繼續射箭。
這是阿琅撿起的第五支箭,才剛要出手,一把長弓敲擊在她的箭身上。
猝不及防之下,箭支偏離了方向,還沒到箭靶時,就已經落地。
她的馬也被靠近的人給衝撞,馬身一個快速的躍動,差點把阿琅給甩下馬背。
阿琅快速的穩住身子,抱住馬脖子,冷淡的目光對上趙鳴充滿殺氣的眼眸。
她笑了笑,好似挑釁,掉轉馬頭,繞過他往另外一邊而去。
接下來,阿琅好像一條泥鰍,專門避著趙鳴走,隻要趙鳴想過來找茬,她就滑溜地往另外一邊走,放棄這支箭。
兩人一來一回,很快就到了靶場的盡頭。
鑼鼓聲敲響,比賽結束了。
有公子哥迫不及待地去點數。
阿琅搶到二十支箭,十五支正中靶心,另外四支落在靶心不遠的黑圈上,另外一支,因為趙鳴的敲打脫靶。
從結果上來看,阿琅比趙鳴要厲害許多,甚至比眾人想的更厲害!
趙鳴呆了。
燕七呆了。
眾圍觀的公子哥呆了!
由於過於驚訝,眾人久久沒反應過來。
唯獨蕭珩,遙遙地看著阿琅,唇角笑意肆揚,緩步走上去,接過她手中的韁繩。
好似一個忠誠的馬仆,牽著載著她的馬兒往場外走。
“我贏了吧?”
阿琅問。
趙鳴臉色漲紅,用力等著阿琅,簡直想從她臉上剮下一塊肉來,語氣生硬道,
“是我技不如人,沒想到顧六娘竟然是如此深藏不露之人。”
說完,他下了馬,拂袖就要走!
趙鳴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當猴耍了,自己剛在在那裏打了半天靶子,沒準在人家眼裏好像耍猴戲一樣。
阿琅叫住他,“站住,這就要走了?”
趙鳴咬牙轉身,“你想怎麼樣?已經讓你贏了。”
燕七在邊上不滿地喊,“趙鳴,輸了也要有輸了的風度,可別讓人看不起你,剛剛是你先挑釁六娘。”
“你這樣離開,算怎麼回事?”
趙鳴看了眼靜默的蕭珩,冷笑,“燕七,少蹬鼻子上臉,和你有什麼關係?”
蕭珩牽著韁繩,不急不緩地開了口,
“趙鳴,男子漢做事要有擔當,你丟的不僅僅是公主府的臉,還有整個皇室的臉,想想清楚再走。”
他終於撕破了剛才那靜默的臉,淡淡地道,
“你若是想要從公主府裏除名,可以轉身就走。”
趙鳴梗著脖子,怪不得。
顧六娘膽子大,下手快,因為有蕭珩在背後做支撐!
就算今日他贏了,想必也能夠全身而退吧!
阿琅下了馬兒,
“趙公子,你還沒聽我的要求,就想走了嗎?”
趙鳴,“你想怎麼樣?”
阿琅將手中的長弓放回武器架上,看著趙鳴,
“加上今日,我統共和公子見過兩次,可公子每次見我,都帶著滿滿的惡意。”
“更是出口不遜,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公子。”
“還是說,公子一貫作風就是喜歡逞一時之快,結難解仇家?”
“若不是,還請公子說個一二三出來。”
“大家同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冷靜些,將事情說清楚,依理直言既好。”
趙鳴,“有什麼好說的,是我輸了,沒想到一介莽夫之女,竟然也生了副好口舌,和那些酸臭文人一樣嘰嘰歪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