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好借機脫身!
夜色無邊,層雲蔽月,依稀點點星光懸掛夜空。
程家地界,時不時的有弟子穿梭探查。
“換班了,師弟你累了一天,且去歇著吧!”
“有勞三師兄了,夜間多事,三師兄小心!”
與平日一般無二的換班,那被稱為“三師兄”的男子一一盤查了換班弟子後,便領著幾個人往其他方向去了。
忽然,地下冒出細長的樹枝,宛如根根倒刺,瞬間纏住幾個人的腳,幾個人來不及反應便倒了下去,樹木枝椏伸展,無聲無息地將人拖入了地底,不留一絲痕跡。
“嗯?”
低不可聞的一聲疑惑散在風中,淡淡的黑霧隱在夜色裏循了過去。
後山像是很久沒人來打理了,到處是枯敗的草木,走近了才發現幾棵較大的樹竟是都被人連根斬過,難怪一派頹敗場景。
黑霧中,樓月潼的身影顯現,她目光一轉,就落到了中間的地上,那裏應該本有一棵大樹,被人連根拔了又重新填了土,否則泥色不會與周邊不同。可是拔樹的人恐怕也沒想到,這樹仍然“活”著。
樓月潼饒有興趣地抬手,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這時,忽然間一點白光乍現,而後幻化成無數絲網朝她罩來,樓月潼蹙眉——仙器?!
其實先前傅衍之猜的沒錯,樓月潼的確是被封印了,修為都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而且還處於虛弱期,對付凡間修士是沒什麼大問題,可若碰上仙器,那就難說了!
黑霧撞上白網,兩相消弭,樓月潼飛速退後,“誰?”
月色勾勒出一道清雋的身影,隔著枯敗草木,依稀瞥到如雪衣袖與靜默姿態,清極雅極,無端將殘破之景化作了空山靈雨的勝境,那人靜靜開口,語氣並不如何冷漠,卻讓人想到遠山飄來的一片雪,清涼,淡薄,又那麼的動聽,“認錯人,失禮了。”
說罷,那網狀仙器重新化作一點白光,被他收入了袖中。
樓月潼輕輕嗅了嗅,微微睜大了眼睛——好香,好想吸幹這個人的血……
她不說話,那人也不出聲。
半響,樓月潼按下嗜血的衝動,嘴角彎出個天真無邪的笑容,“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程家人?”
“在此之前,道友應該先說說自己是誰,為何夜半出現在這裏。”
樓月潼聞言冷哼一聲:“你管我?”
“那道友也不必管我是何人。”他沉靜側立,始終未曾走近,距離保持得剛剛好。
樓月潼撫掌而笑,“說得好!”她倏地閃身上前,拍出一掌,目標不是他,而是直指那棵“活”的樹!
那個人終於走了出來,竟是毫不猶豫地擋在樹前,可千鈞一發之際,他頭上僅有的木簪忽然綠光大盛,消去了樓月潼的法力。
直到這時,樓月潼才看清他的模樣。
全身素白,潑墨長發,仿佛夜色裏降臨的的瑤台瓊枝,欺霜賽雪,鍾盡了山川靈秀,如斯的清傲雅致,如斯的高徹淨潔,邈世俗遠矣。
這煙籠月華,似真似幻的眉目,這衣袂飄渺,皎如玉樹的姿態,實在賞心悅目至極……可惜了。
“好個標致的人物,怎麼卻是個……瞎子?”樓月潼語氣似歎非歎,有種非關己身的冷漠調侃。
一般斷手斷腳的在修煉後都能複原,是以修真界少見殘疾。而這個人眼眸清湛,卻毫無焦距,的確是看不見的。
他雖然周身靈力彙聚,遠勝旁人,可依樓月潼的眼力,足以看出這是個空有絕頂天資,卻沒有半點修為的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的根骨已被廢了!
但一個廢人如何能駕馭仙器?
短短一個碰麵,樓月潼已被他勾起了興趣,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看上了這人……的血氣。
白衣人微微頷首,從容道:“道友見笑了。”
這種淡然超脫的口氣似曾相識,聽得樓月潼尤為不爽,仿佛比嘲諷還要嘲諷十倍!
“神棍!”她冷笑。
白衣人靜默回頭。
“你長得不錯,穿上棺材服也挺人模狗樣,雖然又瞎又弱,做個神棍卻綽綽有餘了。”她幾乎是帶著惡意了,這小魔女性情如此,自己不爽了,總要把別人憋得更不爽才好。
麵對樓月潼甚是無禮的挑釁,白衣人仍看不出火氣,說道:“近日不巧,乃是家父家母祭日,我著一身喪服以祭之,礙了道友的眼,那真是抱歉了。”
樓月潼“哦”了一聲,模仿他先前的語氣,“說錯話,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