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奕陽心中突生不好的預感。
程梓川的身影在天地間顯得微不足道,然而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站在那裏,便誰也不敢動手了。
“神君戰煌。”
“你終究回來了。”戰煌不再坐山觀虎鬥,至此,該出現的人都出現了。
程梓川揮袖,強大的法力衝戰煌而去,戰煌以赤煌劍相抗衡,但下一刻,他身上卻冒出了兩個光點,被程梓川收住,那正是程宴與傅笑綾的魂魄。
“你!”
程梓川道:“神君戰煌,引動幹戈,為禍六界,當誅。”
“我是戰神,戰亂之氣使我比先前強大百倍,縱然你是聖尊,又能奈我何?”
“你生而為神,所作所為卻不配為神。”
戰煌怒道:“你說不配就不配嗎?天道不公!我自三界時代存於至今,可稱眾神之首,可天道卻偏偏讓你一個後輩來守護秩序碑,立於六界之上,立於我之上!憑什麼?憑天道給你的無上修為嗎?既然如此,我又為何不能反抗!”
程梓川道:“我對你的想法不感興趣。”
若是每個被聖尊除去的生靈都要聖尊聽一段“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聖尊不累死也得煩死。
九源山第三峰忽然發出一陣響動,眾人看去,隻見一個深綠衣袍的男子抓著被關押的程曜飛速而來,戰煌心中一跳!
“你將一點神魂悄悄置於程曜身上,就算今日身死,也可借體重生。”程梓川淡淡道:“但,抹殺就是抹殺!”
戰煌臉色一變再變,他自認此事做得極為隱秘,沒想到還是逃不過程梓川的眼!他嘴上說著聖尊無法奈何他,然而他自己心知肚明,若真是如他所說,他也不用在程曜身上埋下一點神魂。
終究是他心虛了。
程曜還處於茫然之中,但一眼就看到了程梓川,他頓時張口,然而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完全發不出聲音。
扶桑在程曜頭頂,程曜眼見著生機漸漸消散,他費力地想說什麼,說不出來隻好睜著眼睛盯著程梓川,那是一種複雜到極致的情緒,他瞪著的眼睛忽而流下淚來,死也未曾瞑目。
身軀湮滅,魂魄下達鬼界,他還要為自己先前所犯的錯受盡折磨,何時贖完罪孽,何時才能再入輪回!
戰煌驀地暴起,赤煌劍攜無盡神力發出一擊,程梓川不動,戰煌周圍卻突生出神雷之火,焚身滅魂,劍勢反噬,他仰臉發出吼叫,無形的力量未散開,便已消失殆盡。
從戰煌出現到隕落,不過短短片刻,程梓川隻出手救了兩個魂魄,其餘時候隻靜靜的看著,看在周圍仙魔眼中,心中陡然而生駭然驚恐之意——時隔七百年,他們再次重新憶起昔日聖尊雷霆手段!
樓奕陽雙手悄悄緊握成拳。
樓月潼看夠了,上前幾步,“啪啪”地鼓起掌來,似笑非笑道:“我的師尊果然是厲害,戰煌隕落,接下來是我嗎?”
程梓川看著她,開口一句話就令樓月潼神情劇變:“秩序碑下,鎮壓著千萬怨魂。”
“阿元。”
“是,主人!”
先天印在空中光芒大盛,穿透時空,展現出一幕幕掩在歲月中的因果往事。
隨著畫麵鋪開,阿元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三界上古年代,沒有如今各界間清晰的界限。魔王幽自煉獄血河而出,喜人間繁華,常化身在人間行走,因而遇見神女汐。魔王身處高位,恨無敵手,看穿神女身份,騙取了進入神界之法,挑上神王,大戰七天七夜,誰知兩位不曾結仇,反而惺惺相惜,表麵上似是不和,心中卻引對付為知己。”
樓月潼怔怔看著,她雖不知程梓川為何要令阿元說這些,但她明白,阿元此刻所說的,一定與她的來曆有關!
“神女知道後,便想以此為突破點,化解神族與魔族的仇怨。”
樓奕陽見樓月潼聽得入神,心中煩躁,擰著眉頭打斷道:“姐姐,何必跟他們廢話?現在局勢大好,何不趁此追擊,入主六界!”
樓月潼:“你閉嘴!”
樓奕陽更是不安,他不怕其他,隻怕樓月潼被程梓川勸說,消弭鬥誌,那他所做的一切,豈非成了一場空?
樓月潼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做什麼,並不怎麼在乎魔界利益與無上地位,可樓奕陽在乎!
“姐姐!你莫不是被私情迷了眼,你……”
黑鏈甩出,纏上他的脖頸,樓月潼麵無表情地瞥過來,道:“怎麼,你還沒當上六界主宰,我的話就已經不管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