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能從不如意中赦免,但可以用如意的事情衝淡。也就是孔子所講的“樂以忘憂”。在一個人陷入空虛、煩悶、憂慮、苦惱的時候,有個好辦法可以至少從症狀上緩釋,就是布施。當你陷入周期性的低落時,最簡捷的辦法是打開朋友的微信——不是找他們傾訴,而是給他們發個紅包,然後二話不說飄然離開。傾訴是有求於人,發紅包則是有惠於人。朋友未必喜歡聽你傾訴——喜歡聽你傾訴的多半是打算乘虛而入勾搭你的異性——但很少有朋友不喜歡你發紅包。再或者,給父母爺爺奶奶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他們的健康,低落的情緒就會緩釋。感到苦悶往往是由於察覺到自己無能為力,一旦施與,就會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這雖然隻是治標,但和治本並不割裂。治標的方法用久了,形成了習慣,氣質就會改變。氣質的改變則通向治本。
對他人不切實際的猜測,有時並非出於惡意,而是出於閱曆的匱乏。小說《丈量世界》裏,講了地理學家洪堡的故事。洪堡自小對山脈、河流、植物、星空感興趣,他去各個國度遊曆,途中所遇每一座山、每一條河,都要親自測量。行經柴瑪斯傳教區,僧侶友好接待了他,但沒人理解他的動機。修道院院長以為,洪堡此行背後一定有什麼陰謀,沒有人橫跨半個世界,僅僅是為了測量並不屬於他們的土地。
修道院院長算是見多識廣的人,但他的所見所聞被限製在柴瑪斯傳教區,當遇見一個來自不同國度的人,想象就不夠用了。這就是為什麼人應當解除狹隘的成見,去領略更豐富廣闊的事物。
我本科畢業後,在鄭州一家教育培訓公司上過兩個月班,負責給老師端茶倒水。老師是從鄭州外國語等學校請來的。我沒覺得他們教得有多麼好,總覺得如果讓我教,不會比他們差。那時候年輕氣盛,想法藏不住,被大家知道了。同事就開玩笑,說王路這輩子的理想就是做第二個劉建輝。劉建輝是給我們代課教數學的。幾年後,我出了書,很久沒聯係的同事知道了,從QQ上發來消息,說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也能當作家。
研究生畢業後,我來北京工作,入職前住在一位打工的舅舅家。我還有另一個舅舅,在老家的高中教書。這位舅媽說:“你怎麼來北京上班呢?在咱縣一高上班不好嗎,讓你××舅安排,咱們是親戚,你又大學畢業,他還能不給安排嗎?”這位舅媽看了我租的1500塊的房子,感覺太貴了,建議我在門頭溝租600塊的,說那種麵積還大些。
我不太容易跟她解釋我的選擇,以及我每天相處的人和事。對我來說,去門頭溝住一個月600塊的房子,也不至於難以忍受,我2009年住過鄭州的廟李和北京的唐家嶺,都是城中村,並不比後來在小區裏住艱苦。隻是,當周圍同事都住小區,你跑到門頭溝住時,和他們就隔了一層屏障,別人下班擼串就喊不到你了。選擇一種環境、生活方式和消費模式,並不僅意味著選擇這些,更意味著選擇和特定的群體相處。你要跟一些人的生活差不多,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差不多,才會被他們接納。
人需要理解他人的生活,理解和自己不一樣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每天考慮的是什麼,發愁的是什麼,夢想的是什麼。不去解除狹隘的認知,對他人的判斷就會經常陷入武斷的境地。
誰也不能從不如意中赦免,但可以用如意的事情衝淡。也就是孔子所講的“樂以忘憂”。在一個人陷入空虛、煩悶、憂慮、苦惱的時候,有個好辦法可以至少從症狀上緩釋,就是布施。當你陷入周期性的低落時,最簡捷的辦法是打開朋友的微信——不是找他們傾訴,而是給他們發個紅包,然後二話不說飄然離開。傾訴是有求於人,發紅包則是有惠於人。朋友未必喜歡聽你傾訴——喜歡聽你傾訴的多半是打算乘虛而入勾搭你的異性——但很少有朋友不喜歡你發紅包。再或者,給父母爺爺奶奶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他們的健康,低落的情緒就會緩釋。感到苦悶往往是由於察覺到自己無能為力,一旦施與,就會重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這雖然隻是治標,但和治本並不割裂。治標的方法用久了,形成了習慣,氣質就會改變。氣質的改變則通向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