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泰變色道:“豈有此理!”
狄公道:“曾泰呀,倘使事情真是如此,這樣處置也不能算錯。我看,明日將參與處置此事的官吏叫來詳細詢問一下。”
曾泰道:“是。恩師,我也想到了一點。”
狄公道:“你說。”
曾泰道:“從我們夜襲荒山古堡所得到的線索來看,黑衣社歹人定是將大批餉銀轉運到了一個秘密的所在,這個地方在哪裏,與王氏兄弟和房哲會不會有所關聯呢?”
狄公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曾泰呀,你很有長進。這一點是整個案情最為重要之處,也正是我說不可打草驚蛇的原因。王薔負責餉銀的轉運,因此,定然知道餉銀的下落。如果這個推斷成立,那麼,王薔就絕不會將五百萬兩銀子置之不理,定然會前去查看或者要用餉銀來做什麼秘密的勾當,到那時,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曾泰猛的明白了:“啊,這才是順藤摸瓜的真意。”
李元芳興奮地道:“隻要跟蹤王氏兄弟或者房哲,定能找到餉銀的下落。大人,原來您早就想好了。”
張柬之一直認真聽著幾人的交談,此時已似乎明白了個大略,他又不由讚道:“運籌帷幄,料敵機先,狄公真乃神人也。”
狄公笑了笑道:“我剛剛說過,不可打草驚蛇,但敲山震虎卻是必要的。”
眾人麵麵相覷,曾泰道:“敲山震虎?”
狄公笑了笑,沒有回答。
刺史府內堂鼓之聲驚天動地,全副武裝的千牛衛將涼州刺史府團團圍裹,氣氛異常緊張。涼州刺史府合衙僚屬及駐守涼州的邊軍將領在刺史曾泰和幾位大將軍的率領下,分左右兩班,迅速進入公堂之內,分列兩廂。
欽差專屬禮官高聲唱道:“黜置使大人到!”
狄公和李元芳快步走進公堂,立於中庭座上。
曾泰和領班大將軍跨步出列躬身稟道:“啟稟黜置使大人,涼州刺史府合衙僚屬、涼州戍邊衛軍麾下將領全部到齊!一卯點過,請大人升座!”
狄公威嚴地點了點頭,與李元芳走上台階,端坐於中堂交椅之上。
堂鼓之聲大作,曾泰高聲道:“二卯點查!”列於階下的刺史府掌固與涼州衛軍官快捷無聲地點查起來。不一會兒,掌固快步走到曾泰身旁低聲說了幾句,曾泰一愣:“哦?”
隻聽涼州衛大將軍道:“啟稟大人,兩卯點過,涼州衛麾下將弁全部到齊,無一遺漏。”
狄公點了點頭道:“大將軍辛苦了。”大將軍退進班列之中。
曾泰跨上一步道:“啟稟大人,兩卯點過,涼州刺史府衙下各職司官吏全部到齊。唯有涼州勳略歸義伯王鍇未至。”
狄公雙眉一揚:“哦?”
話音未落,隻聽門外一聲高唱:“歸義伯到!”
狄公和李元芳對視一眼,向門外望去。
隻見一個麵罩青銅麵具,身著繡金黑袍的人快步奔上公堂,躬身道:“歸義伯王鍇不知黜置使大人駕臨,延誤時卯,實為不敬,請大人責罰。”
狄公微笑道:“歸義伯罷了。”
王鍇躬身道:“謝大人寬宥。”
一旁的曾泰不滿地道:“爵爺平素以銅具罩麵,不露崢嶸也就罷了,何以今日在黜置使大人駕前仍行此無禮之舉,實在令下官不解。”
王鍇冷笑一聲道:“刺史大人,本爵的青銅麵具為家先祖時太宗皇帝所賜,豈可輕易除去。”
曾泰愣住了。
狄公笑了笑,沉聲道:“王爵爺,今本閣代天巡牧,挾天子威靈駕幸涼州。涼州將僚,上至將軍、刺史,下至遊擊、循吏,均準卯到堂聆聽訓教,獨爵爺遲卯誤參,這也就罷了。而今,又仗貴先祖之幸及太宗舊跡,強自以銅具直麵皇帝之使,莫非是有輕慢當今天子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