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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著眼淚聽他訴說這一切,覺得他就是我的骨肉父兄。[比奇中文網www.biqi.me首發]不是所有小說網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漸漸明白他身上那磁石一樣吸引著我的是什麼了。那是一種精神,一種無私忘我的崇高精神。我因深受感動而勇氣倍增,深藏心底的那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叔叔,我想跟你走。”“跟我走?!”他起初很吃驚,隨即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說:“跟上我四處瞎跑,你不念書了?”“不念了,跟你學說快板。”“唉,這就說錯了。我說快板,也是因為不識字,要是識字,就不用拉上一條腿四處瞎跑,坐在家裏編寫成故事書,不是更美氣?”
我聽了心裏有些涼,一時閃不上話。思想也有些毛亂。想要跟他走,一方麵是見他孤獨,需要有個伴兒,主要還是我不想念書了。學校的清規戒律太多,我卻毛手毛腳淘氣好動,不時有越軌行為,老師便說是“屢教不改”,輕則逐出教室,重則體罰。最令人頭痛的是“回去叫家長”這句話。我當時真不明白,幾乎所有的老師,為什麼總希望自己的學,個個都像溫順的小羊羔,規規矩矩地出入,細聲細語地說話。當我頭一眼看到說快板的叔叔時,我就熱愛他的熱烈而奔放的性格,羨慕他的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生活。一個男子漢,就應該像他那樣活著。他成了我的生活偶像,我願意隨他走,去追求一種有趣的生活。可是他不多的幾句話,已經動搖了我的決心。
見我低頭不語,他說像你這麼小的年紀,不念書可不行。我小時候,那是舊社會,家裏窮,念不起書,像你這麼大時,正給財主家攔羊羔。”
他講的道理很平淡,態度卻很平等,全不像那些金剛怒目的老師。一席平常話,像春風細雨,撫慰滋潤著我的心田,使我深受感動,也有些愧疚。完全打消了要跟他走的念頭。
臨了,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一雙大手裏溫暖著,無限深情地說小家夥,我看得出,你是一個心底善良的好娃娃,隻要好好念書,將來會有大出息的。”再也忍不住滿聚在心中的淚水,我緊咬下唇,抽出手,轉身便跑。我不願意讓自己崇敬的人看到自己像沒上學的小孩子一樣哭。我跑到廣場的另一端,停下來,伏在一棵白楊樹幹上,嗚嗚地哭了。那是大人才會有的悔恨的哭泣。一邊哭,一邊還念叨著:“我一定要好好念書,一定要好好念書。”不知過了多久,心情終於平靜下來。我擦幹眼淚,轉過身去。月光下,看見說快板的叔叔依然坐在那裏,就像一尊雕像,遠遠地注視著我。
從此,再也沒有見到過說快板的叔叔。幾十年過去了,那些嚴厲的老師記不大清了,唯獨還記得他。我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裏。也許他早已不記得那個月光明亮的夜晚。我卻永遠銘記著這位啟蒙老師。他無形中給我上的那堂課’至今也還鞭策著我,在艱難的人生旅途上奮進。
992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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