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把這話說完,萬分痛快之餘萬分期待商逸的表現。說得更具體一點,那就是她想親眼看著商逸的臉色變兩變。但顯然商逸讓她十分失望,他聽完這話後,不但半點微笑沒撤下,居然還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一副“哎呀,我就知道你得這麼損我。你放心,這點肚量我還有一些”的縱容神色,柔聲開口:“是嗎。那很可惜,就算全世界的男人沒死光,你到頭來也還是得選擇我。”
景致每回跟商逸打交道,都有一種她在吃虧的感覺。就連這次也一樣,商逸明明沒達到目的,卻仍然給她一種他揚長而去的錯覺。蔣晟端著食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景致仰頭坐在病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一副天才與變態才會擁有的喃喃自語的模樣。他從小到大都是綿羊一隻,看到的美人大多溫婉柔美,乍一看到景致這副咬牙切齒的神色,手一抖,食盒差點掉到地上。
景致轉過頭來時已經又是一副溫柔可人的小模樣,等蔣晟收斂心神坐下後,她望著他認真開口:“蔣晟,我們找個時間出去玩一趟怎麼樣?”
“……”
總的來說,除了不定因素商逸之外,景致想要人作陪的時候,其他人就得滾過來乖乖地陪;景致想要獨處思考的時候,其他人就得道聲喳,然後乖乖地滾。這個定律以前在杜衡、曾鬱和祖宅管家身上貫徹得非常徹底,如今又貫徹到了蔣晟身上。隻不過有點不同的是,那些前者都是懾於其女王強勢高壓之下,唯獨蔣綿羊是心甘情願地奉陪。
景致這一次行動幹脆,等身上傷口愈合得差不多,就跟蔣晟打包去了機場。確切一點來說,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幾次出城旅遊之一。更確切一點來說,她所謂的打包,其實隻是拎著一隻手袋在前麵走,而蔣晟拖著行李包緊隨其後。
不管怎麼說,出去旅遊這個事實讓景致心情很好。她跟蔣晟坐在候機大廳,姿態慵懶有說有笑,這種狀態維持了大概二十分鍾後,蔣晟去洗手間,過不久她一抬頭,就看到有個她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視線裏,然後又看到有個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現在視線裏。
但顯然這種心理隻屬於她一個人。蔣美媛本來垂頭喪氣,看到她後整張臉蛋登時一亮,拚命揮著兩條胳膊衝她招手:“阿致!阿致阿致!阿致阿致阿致!”
“……”
景致別過臉,麵無表情地從手袋裏摸出墨鏡戴上。
蔣美媛把她無聲的拒絕直接忽略,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小跑過來,一屁股坐在她右邊,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說得發自肺腑的熱情洋溢:“阿致!能在這裏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
“……”
蔣美媛接著眼睛不眨地繼續編造熱情洋溢:“商少爺也要去M市!你看我們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
景致默默地把自己快被搖斷的胳膊拯救出來,看了一眼時間,還沒說出要去洗手間的借口,左邊空著的位置也被人坐下,景致一扭頭,就看到了商逸那張布滿溫柔假相的側臉。然後看著他光明正大地衝蔣美媛一使眼色,後者立即領會精神,嬌小身軀迸發出火箭般的力量,不出五秒鍾已然消失在景致的視線範圍以外。
景致覺得非常不妙,下意識就去看洗手間的方向,接著便聽到商逸淡淡開口:“在找什麼?蔣晟嗎?他這個時候估計已經被打暈在運回蔣家的路上了吧。”
景致渾身僵硬了一秒鍾,站起來迅速往外走,被商逸連摟帶抱整個包住,然後這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臉笑微微地,格外親密到不要臉地捏住她的下巴,湊過來在唇角啄了一下。
“……”景致麵無表情地咬著牙,口型細微到不可見,但聲音利落又清晰,“滾。”
“這裏這麼多人,發什麼小脾氣。馬上就登機了,別胡鬧,坐下。”商逸此刻演技全開,箍住她的腰肢緊緊摟著,縱容的神情裏帶著點無奈,無奈裏還帶著點柔情蜜意,看得景致皮膚粒層層泛起,看在別人眼裏卻渾然一副成熟男友哄慰自家嬌蠻情人的欣羨畫麵。
景致今天又發現了商逸的一個本事。那就是不管情勢如何,這個人總能把因勢利導這幾個字發揮到極致,隨便兩句話兩個動作,就把眼前局麵籠絡得格外有利。景致冷著臉盯著他,在被他按回座位以後,直視前方,恨恨地問:“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
商逸腿搭著腿坐著,撐著額角同樣直視前方,認真回答:“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