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虹滿心都是玩的念頭,不放過任何一次惡作劇。在中三(9)班我們創造了不少新記錄:考不及格,相互抄作業,布置的課文沒背上,遲到,被老師當著全班批評,等等,但我們並沒有灰溜溜的,也沒有被同學瞧不起。因為這個班上的人都是憑著學習成績好才從各班走到一起來的,這些五湖四海的弟兄們都害怕被人看作死讀書和讀死書的書呆子,而且都是一口氣做了好多年的好學生了,偶爾有出軌一點或放縱一把的,便成了悅人悅己的事情。還有一個原因,進入青春期,反叛總能引來別人讚許和欣賞的目光,況且這個班的同學都非常優秀,對人對事有自己的評判標準。十四五歲正是虛榮的年紀,能引人注目多讓我們得意啊!那個學期在學習之外我和小虹沒少用心,也沒少付出代價,不過那些快樂也真是無可替代。
到高一我們離開農場分校又回到了城裏,生活又回歸到了原來的刻板和枯燥。蔥綠的田野,鄉間摻和著牲口氣味和泥土芬芳的空氣,碧藍的天空中飛來飛去的小鳥,小河塘清淺的水裏遊弋的魚蝦,竹籬笆上爬著的沾著露水的牽牛花,遠遠傳來的公雞讓人惆悵的啼叫,草叢裏鮮紅欲滴卻吃不得的果子,春天裏的萬物生長,秋天裏的金黃燦爛,統統遠離了我們,無影無蹤。我們每天麵對的就是老師、課堂、習題、試卷,第二天仍是一樣。
我和小虹也都收拾起身心,埋頭於功課。我們變得十分用功,而且十分在乎分數和排名。我們還是每天一起上學,一起自習,同行同止,形影不離,但我們玩得少了,不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也不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說。功課耗掉了我們寶貴的時間和精力,也耗掉了我們純真的快樂和情趣。我們還想像在農場分校時那樣親近,可是卻不具備那樣的心理空間了。常常一時言語不對便爭吵起來,而且都十分生氣,互不理睬。有時候還算是事出有因,比如一方沒有嚴格遵守某個約定,也有時候根本就沒有任何原因,隻是一個人看另一個人眼神躲閃,或者神色可疑,便心存猜忌,兩個人可以因此而好幾天不說一句話。我們都莫名其妙地變得敏感、猜疑、煩躁而且脆弱,就像兩隻帶刺的動物,動不動就把對方給紮傷了。
和解需要時間,或者是一個契機。經常要過三五天到一個星期,當某一天我們在校園的林陰路上不期而遇,突然間忍不住笑了起來,前幾天的齟齬和不快一下子便煙消雲散了。也有一些時候是我們的同學看我們不說話,就一個勁兒地勸和我們。她們把我們推到一起,直到我們笑了才罷休。還有更不一般的時候是班主任親自出麵,分頭找我和小虹談心,讓我們盡快和好。班主任談過話之後回回都是立竿見影,我們不僅和好如初,還比以前更加親密。
可是我們心無芥蒂地過不了多久又會故態複萌,有時是我,有時是她,又會為了一個極微小的、不值一提的原因或者根本就不存在的原因轉身而去。我們又不說話了,得等著下一次和好。如此周而複始,弄得我們老師頭很大。記得班主任為此還專門做了家訪,分頭找過我和她的父母。老師和爹媽得出的一致結論就是女孩之間相互嫉妒,互不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