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什麼不對勁,保羅。”
“我叫瓦倫丁,放尊重一點。我站在這裏,準備讓你流血至死,我的老二卻充血勃起,你還敢說我沒什麼不對勁?”他在奧納耳邊大笑,“快點,診斷是什麼?”
“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們同時抬起頭來,朝門口望去。這句話是從門口傳來的。
“時間到了,出去記得付錢,瓦倫丁。”
那個占滿門口、肩膀寬闊的高大人影走了進來,手裏還拖著一樣東西。奧納過了片刻才看出那是什麼,原來是接待區沙發上方的杠鈴。
“你這個條子少管閑事。”瓦倫丁嘶聲說。奧納感覺刀子緊緊抵住脖子。
“警車就快到了,瓦倫丁。一切都結束了,快把醫生放開。”
瓦倫丁朝那扇麵對街道打開的窗戶點了點頭:“我可沒聽見警笛聲。滾開,不然我立刻就殺了醫生。”
“我不這麼認為,”哈利說,舉起杠鈴,“沒了他你就沒了擋箭牌。”
“這樣的話,”瓦倫丁說,奧納覺得手臂被折到背後,令他被迫站起,“我就帶醫生跟我一起走。”
“那我跟他交換。”哈利說。
“為什麼?”
“因為我是比較理想的人質,他很可能因為驚慌過度而昏倒。再說你挾持我以後,就不用擔心我會玩什麼花樣。”
一陣靜默。窗外傳來微弱的聲音,可能是遙遠的警笛聲,也可能不是。刀子上的壓力減弱。奧納終於又可以呼吸了。突然他覺得微微刺痛,並聽見有個東西被割斷。那東西掉落地上。是他的領結。
“你敢動的話就會像這樣……”瓦倫丁在他耳邊低聲說,接著又對哈利說,“那就照你說的做吧,條子。可是你要先把杠鈴放下,然後麵對牆壁站著,雙腳張開——”
“我知道該怎麼做。”哈利說,放開杠鈴,轉過身去,雙掌高高貼在牆壁上,張開雙腿。
奧納隻感覺手臂一鬆,接著就看見瓦倫丁站在哈利後方,把哈利的手臂折到背後,用刀子抵住他的喉嚨。
“走吧,帥哥。”瓦倫丁說。
他們走出了門。
奧納終於可以大口吸氣。
窗外傳來隨風起伏的警笛聲。
哈利看見接待員麵露驚恐之色。他和瓦倫丁朝她的方向走去,宛如一隻雙頭巨怪,再從她麵前經過,不發一語。哈利在樓梯間故意放慢腳步,但身體側脅立刻一陣刺痛。
“你敢耍花招,這把刀就會刺進你的腎髒。”
哈利加快腳步。他感覺不到血,因為血跟肌膚的溫度是一樣的,但他知道鮮血正在襯衫裏頭往下流。
兩人來到一樓,瓦倫丁踹開了門,把哈利推出去,始終用刀子抵著他。
兩人站在史布伐街上。哈利聽見警笛聲傳來。一名戴著太陽眼鏡的男子牽著一條狗從他們麵前走過,看也沒看他們一眼,手中的白色拐杖不斷敲打人行道。
“站在這裏。”瓦倫丁說,指了指禁止停車的標誌,柱子旁鎖著一輛越野自行車。
哈利站在柱子旁,他覺得襯衫變得黏黏的,身體側脅陣陣作痛。刀子抵住了他的背。他聽見鑰匙聲響,接著是自行車鎖的哢哢聲。警笛聲越來越近。接著刀子突然不見,但哈利還來不及反應、跳離現場,他的頭就被往後一扯,脖子上箍住了一個東西。他的頭敲上柱子,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不由得掙紮著吸氣。鑰匙聲響再度傳來。壓力鬆開,哈利下意識地抬起了手,把兩根手指插在他的喉嚨和箍住他脖子的東西之間。天殺的。
瓦倫丁在哈利眼前從容地跨上自行車,戴上護目鏡和安全帽,伸出兩根手指對他行了個禮,雙腳踩動踏板。
哈利看著瓦倫丁的黑色背包消失在街上。警笛聲的距離剩下不到兩條街。一名自行車騎手從哈利麵前經過,頭戴安全帽,背上背著黑色背包。接著又是一名自行車騎手,沒戴安全帽,隻背黑色背包。媽的,該死。警笛聲像是從他腦子裏傳出來似的。哈利閉上眼睛,想著古老的希臘邏輯遊戲:有樣東西正在靠近,距離一公裏、半公裏、三分之一公裏、四分之一公裏、百分之一公裏。倘若數列是無窮盡的,那麼這樣東西永遠不會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