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淩帝襄(2 / 3)

一定有什麼東西被她遺忘了,到底是什麼呢?雲皎努力集中精神,緊緊皺著眉,看到那團蠕動的暗影逐漸分開,棱角分明,顯現出兩個人的身形……

鳳祉身側冷藍的靈力肆虐,他的麵容清俊冷酷,注視著麵前的上古魔物,雙眸中似乎斂著千年的冰雪,身形敏捷地穿梭在墨龍的身軀之間,冷藍的靈力不斷化成刀鋒向它砍去。可惜墨龍身上的鱗片堅硬似鐵,靈力觸及墨龍身體的瞬間又被彈了回來,隻在鱗片上留下一道道淺淺的劃痕。

鳳祉腰間的佩劍並沒有拔出,劍上泛出縷縷赤紅,此刻竟在悲泣地顫抖著,她在努力衝破主人的禁製,甚至連周身的妖力都開始紊亂。

忽然一陣狂風刮過,墨龍的龍尾掃過地麵向鳳祉揮來,鳳祉連忙閃身去躲,還是被它的餘威傷到,落在地麵上連退了好幾步。他半跪在地上緩緩抬起了頭,神色冰冷,眼睛威嚴地眯了眯,壓抑著聲音低喃:“畜生……”

他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身體挺拔、神情高傲,右手緩緩覆上了腰間的妖劍。一萬年前,他的父親便是用這柄劍封印了淩帝襄,一萬年後的今天,他同樣可以做到。曆經萬年折損,妖劍雖然破舊,但是冷冽的劍鋒依舊充滿光輝,作為妖王的驕傲和尊嚴,便是賠上他的性命也要守護。

他的衣擺在狂風中發出獵獵的聲響,鳳祉淩空而起,用盡全力向墨龍劃了一劍,劍勢攜著滔天的妖力席卷而去,打在魔獸身上,讓它的身軀震了一震,片刻之後又穩住了身形。

陰姽劍還在悲泣著,守衛主人的信念驅使著她不斷衝擊主人的禁製,不顧自身的危險。鳳祉的神情中浮現出一抹哀傷,一閃即逝,他很快又堅定了目光,沉著地飛身躍起,連戰鬥的身姿都優雅無比。

墨龍被他的攻勢激怒,巨大的身影不斷擺動著,在地麵上鞭打出一道道深坑,塵土飛揚了數丈,它怒吼了一聲,側首向鳳祉迅猛抵去,鳳祉躲閃不及,右肩被龍角所傷,強勁的力道讓他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墨龍仰天長吼了一聲,昂著龍首向他直衝過來。陰姽劍上頓時綻出耀眼的光華,血紅的光芒直衝雲霄,一道身影擋在了半空中,雙手迅速結出靈力朝墨龍揮了過去。

鳳祉躺在地上,勉強撐著身體半蹲起來,他的右肩浸出血來,在冷藍的戰袍上暈開一抹墨色。他仰望著擋在自己前麵的女子,一襲赤紅如火的衣衫,墨發在風中翻舞,麵對這個曾經差點兒毀天滅地的上古魔獸,竟是那樣倔強又堅定。

陰姽嫿長發散亂,臉色蒼白,由於強行衝破主人的禁製,所以顯得有些狼狽,她的唇角掛著血跡,卻依舊嫣然地輕笑,一字一句地宣告:“淩帝襄,不許你傷我主人!”

墨龍在她的那一擊中,身形倒退了數十丈,與陰姽嫿在半空中對峙著,未見有進攻的跡象。

雲初末站立在後方,此時他正死死注視著那條巨龍,並沒有看出雲皎神情中的異樣。他的右手微側,一柄流紫的長劍緩緩化出身形,與此同時,連身上的衣飾都變作長離最初的模樣,他不緊不慢地邁步,站在陰姽嫿的前麵,持劍與墨龍對峙,對陰姽嫿側首冷聲道:“走開。”

陰姽嫿趁此機會,翩然飛落下來,她快步走到鳳祉身邊,傾身跪在地上:“殿下,你怎麼樣?”

鳳祉用淡漠的目光看向她,那雙清冷的眸中似乎斂著千年的風雪,他隻瞥了陰姽嫿一眼,又不緊不慢地收回視線,右手握住掉落在地上的妖劍,撐著身體要站起來。

“殿下!”陰姽嫿臉上掛著淚,映襯著美豔蒼白的容顏更加淒楚決然,她的手顫巍巍地撫上了鳳祉的臉頰,帶著哭腔哽咽道,“主人,讓陰姽劍與你並肩作戰吧……”

鳳祉注視著陰姽嫿,麵無表情地偏過頭,拄劍站了起來,唇角泛起若有似無的冷笑,語氣依舊清淡冷冽:“不需要。”

他持劍走了兩步,陰姽嫿在地上跪著轉過身體:“鳳祉——”

她緩緩落下淚來,用祈求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人,他的身姿挺拔而孤冷,帶著王者應有的氣勢和高傲,在遍地狼藉的妖林中竟有種說不出的偉岸。鳳祉細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以不緊不慢的聲音道:“沒有陰姽劍,我照樣可以殺了它。”

不遠處的長離回首望著他們,有一瞬間的怔神,他後退了幾步,手中的長離劍倏忽消失了蹤影,身上的衣飾又恢複了原先的模樣。他轉身離開了這個不屬於自己的戰場,走到陰姽嫿身邊時,稍微頓了片刻,側目瞥了她一眼,又邁步朝著雲皎走了過去。

此時的雲皎正陷入自己的魔障之中,腦海中的記憶似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壓製住,每當她想要衝破桎梏的時候,頭腦就會劇烈地疼痛,那些似曾相識的畫麵越來越多,不斷閃過她的眼前,卻總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見到雲皎的異色,雲初末連忙快走幾步,伸手握著雲皎的肩膀:“雲皎!”

雲皎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目光怔怔地望著遠方的墨龍,到底是哪裏,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呢?它是誰,它到底是誰?為什麼她現在竟如此難過?

什麼都想不到,什麼都理不清,頭腦中一片混亂,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活著。她的臉上落下淚來,蘊藏在身體裏的力量不斷衝擊著封印,她隻覺得痛,身上痛,腦子痛,連靈魂深處都在承受著毀滅般的強力撕扯。

雲初末頓時慌了神,他握著雲皎的肩膀晃了晃,厲聲呼喊:“雲皎,雲皎!”

仿佛行走在冰冷的黑暗之淵,她的神思混亂,連腳步都無力虛軟,然而那聲斷喝卻像是一道冷箭,瞬間刺破了長久以來桎梏著她的牢籠,無邊的黑暗之中裂出一道金光,縫隙向四周蔓延,頃刻崩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