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內憂外患(3 / 3)

那封信的字跡寫得很漂亮,出乎沈伊麗意外的是,這封情書,不像以前收到的那些,揚揚灑灑情話滿天飛,卻隻有寥寥兩行字:想和你聊天,如此而已,給你一個QQ號:6773XXX8,密碼我發在你的信箱裏了,屬於你和我的空間,來吧。

沈伊麗反複讀著這些字,把那串QQ號熟記了下來,這個男生很奇怪,連他是哪一級哪個係的同學都沒有說明,卻知道她的信箱,要知道,她在學校的微機室裏,隻登陸過兩次信箱啊,他怎麼那麼細心,從上網曆史記錄裏查找到了她的信箱了呢?隻想聊天?沈伊麗微微笑了,看來,這個男生是個有心人。

沈伊麗手裏的信和照片驀然讓路野一把抓了去,他恨恨地看了看那張照片,揚手就把它撕得粉碎,然後,他盯著那個QQ號,冷著臉看了半天,把那張信也撕得稀巴爛,緊抿著嘴巴冷哼了一聲。

沈伊麗很生氣,瞅了路野一眼,滿臉幽怨。

這時,下課鈴響了。

路野不由分說,把沈伊麗拉出了教室,來到了樓後陽台上,遠外,蒼茫的遠山在夜色裏起伏連綿,像無聲地奔跑中的野獸。

“你幹嘛?”沈伊麗甩開了路野的手,低聲吼他。

“那個小子長得很耐看,你是不是動了春心,要去和他見麵?”路野言辭激烈。

“去不去關你什麼事?”沈伊麗有點兒委屈,他憑什麼管著她,他離不開童菲,還要霸著她,這算怎麼回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你知不知道,你多看那小子的照片兩眼,我的心都會痛?”路野怒氣衝衝地叫。

“你心痛什麼,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沈伊麗抗議道。

“……”路野一時語塞,他的眼神狂亂、痛楚,看得沈伊麗一陣心悸,她竟然舍不得他難過,可她難過,他就舍得?這時,沈伊麗突然聽到路野喃喃地說:“我從來沒有愛過童菲,在見到你之前,我以為我可以服從家裏的意願和她和平共處,可是,你破壞了我平和的心境,你每天和我在一起,我還是會相思,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愛過誰,伊麗……難道,你不想對我負責嗎?”

“……”輪到沈伊麗啞口無言了,她迷茫地看著路野,在他直白的表達裏心神俱焚,他第一次對她這樣表白,她的心裏,說不出是苦還是甜的,她怔了半天,被動地問:“我對你負責,那童菲怎麼辦?”

“我不知道……”路野痛苦地鎖緊了眉頭,“她爸爸握著我爸爸事業的生殺大權……”

“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再為難了,我們就當好朋友吧。”沈伊麗緩過神兒來,這樣說。

“不、不,伊麗,請你給我時間,我好好想一想,在此之前,請你不要赴任何人的約會。”路野懇求地抓住了沈伊麗的手。

就在這時,從兩人的身邊傳來一聲充滿疑惑的呼喚:“路野……伊麗……”

兩人一驚,轉頭一看,隻見外語係的童菲就站在她們不遠,神情愣怔,如同靈魂出竅。

“童菲?你什麼時候來的?”路野大驚失色地問。

童菲淚光盈動的眼睛盯住路野,神色裏全是欲語還休的哀怨和悲傷,兩顆大大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她一轉身,捂著臉跑了。

路野立刻追了出去。

沈伊麗看著追出教室的路野的背影,心情鬱悶壓抑,她轉過身來,就聽到有人驚呼了一聲:“天啊,鬼火!”

是前麵陽台那裏的同學發出來的驚叫,沈伊麗循著聲音走到前麵陽台上,順著同學們驚恐的目光往遠處望去,果然,在教學樓操場南麵的山地平緩的小斜坡上,一些忽明忽滅的藍色火苗綿延不斷,幽幽的,薄紗般地懸浮在夜色裏,一簇簇遊離不定,似乎是許多鬼魅在跳妖邪的舞蹈。

雖然,大家都知道,鬼火是由於人體骨骼中一種叫“白磷”的物質,著火點在40攝氏度,與夏天熾熱的空氣中某些物質發生了化學反應,產生自燃引起的,而它們之所以會飄動是因為它們會隨著空氣的流動而飄移。

可是,明明知道了這些,可恐懼感還是不請自來,因為,這些鬼火至少說明了,那塊山地埋著數不清的屍骸,而且,年深日久,要不,怎麼會有那樣延綿不斷的鬼火跳躍不止?

立刻有同學鬼哭狼嚎地衝回教室,再也不敢看下去了。

沈伊麗隻覺得後背發冷,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全身的血液直衝頭頂,心跳在一瞬間凝滯了,她看到,在那片詭異的鬼火的背景下,路野衝到了操場上,從後麵一把抓住了前麵的童菲,把她抱在懷裏,俯下頭去,動作激烈地吻了下去……

雖然,燈光掠到操場那邊已經很微弱了,路野和童菲在沈伊麗的眼裏,隻是兩個單薄的煎影,可是,沈伊麗很清楚,那一定就是路野和童菲,此時,吻在一起如膠似漆,而她,這個可悲的家夥,剛才還被路野的表白感動得一塌糊塗,這個時候,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和童菲的吻戲熱烈進行時。沈伊麗忘了鬼火帶給她的恐懼,隻覺得心被人生生握緊了、使勁兒地攥著,說不出的憤恨、失落和疼痛,讓她全身瑟瑟發抖,路野,是她的初戀啊,她可憐的初戀,就這樣畸形地存在著,她怎麼可能再讓它這樣生生撕裂她的心?

那一刻,沈伊麗決定,她要去赴約,在QQ裏,把她所有的心事,都告訴那個有心人。

“啊!”

沈伊麗在身邊同學的驚呼中看到,那些跳動的藍色鬼火,幽靈般爭先恐後地飛速運轉起來,悄無聲息地衝著路野和童菲飄過來!

“路野快跑!”一刹那間,沈伊麗拚盡了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引得左右同學紛紛側目。

路野聞聲抬起了頭,他看到了那些詭異的火苗,大驚失色後,他拉起了童菲沒命地往教學樓這邊跑,那團鬼火也像長著眼睛似的,追隨在兩個人的身後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