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冰消雪融(2 / 3)

陳嘉楠的哭聲難以抑製,突然,她停止了哭泣,藏在被子裏用滿是哭腔的聲音說:“我、我想見曲藝。”

“……”王科長望了望劉蕭,一時難以啟齒。

“陳嘉楠,雖然你和曲藝合謀害人,但我們還是深表遺憾地告訴你,你的親生父親曲藝已於昨天淩晨五點畏罪自殺。”劉蕭沉痛地說:“醒醒吧,陳嘉楠,害別人就是害自己呀……”

陳嘉楠在被子裏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她再次爆發起來,坐起來瘋狂地捶胸頓足,淚流滿麵地大笑不止:“讓我死吧!讓我死吧!全都死吧,你們這些騙子!”

“陳嘉楠,你冷靜些,這是曲藝給你的遺書,我們在他的上衣口袋裏找到的。”王科長把一封信放在陳嘉楠身邊,轉身對賽玉飛她們說:“我們走吧,讓她先冷靜一下。”

蕭傑攬住方勤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燦爛地笑容溫暖了方勤因愧疚而冷漠的心,她怔了怔,紅了臉,在蕭傑的嗬護下,和賽玉飛、蔡東晨一起,跟著劉蕭和王科長走出了監護室。

兩名刑警進了監護室監管陳嘉楠。

陳嘉楠看著離去的蔡東晨,她想叫他,可是,聲音卡在喉嚨裏,怎麼也發不出來,蔡東晨離開時,看都不曾看她一眼,離去的身影是那樣決然,不再像那次跳海之前,充滿了不舍和感傷。在他心裏,她已經死了吧……當蔡東晨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陳嘉楠呆滯了,原來,如果她心胸開闊一些,如果她善良仁慈一些,她本可以活得更好,可是,在她不擇手段地報複、殘殺的同時,她也把自己所有的希望扼殺了,她把人生的路走進了死胡同,再也沒有回頭的路了,她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淚水無聲地從陳嘉楠空洞的眼睛裏落下來,打濕了她手裏的信紙,她慢慢低下頭來,讀信,信很短,寥寥無行字,像鋒利的刀刃般,一刀刀刻進陳嘉楠的心裏:

楠楠:

我的女兒,爸爸對你來說,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罪孽深重的人,我誘惑了你的媽媽,卻沒有辦法負責,我是個罪人……當你告訴我你殺了人,我就知道,我的懲罰來了,我幫你完成最後的心願,卻使我們的罪孽更深重,孩子,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即使我死,也不足以為我贖罪,但是,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了,我陪你一起走……我的女兒,放下你的怨恨吧,下一輩子,我一定加倍補償你……

短短一封信,三個省略號,代表燒屍工曲藝千言萬語的難言之隱,把陳嘉楠摁進了深深的悔恨之中,生活,果然是一麵鏡子,當你對它笑,它也笑;當你對它哭,它也哭;當你對它笑裏藏刀時,那把雙刃刀,就開始悄無聲息地割破你生命的咽喉,最終,讓你氣絕身亡,可是,陳嘉楠啊,你為什麼總是心存僥幸、自欺欺人,走到今天,悔之晚矣……

陳嘉楠把那張信紙貼在臉上,怪不得曲藝那樣疼她,對她有求必應……她自作聰明的同時,把曲藝逼上了不歸路,他死了,死在她前麵,想把她所有的怨恨都帶走,還給了她來生的承諾。

陳嘉楠愣愣地看著窗外冬日的晴空,她的心像波濤翻騰的大海般,在經曆了風起雲湧之後,平靜安寧了下來,恍惚中,她記起於欣、張陽、安雅對著她熱情地微笑著,像一群歡快的鳥兒般飛到她的身邊,她們接過她手裏的包裹,把她迎進了514宿舍,而宿舍裏,賽玉飛和方勤正整理床鋪,這時,陳思雨來了,一進宿舍,就給她陳嘉楠一個全方位的擁抱,徐妍拿出家鄉的土特產,分給大家吃……那是走進威華藝校的第一天,回頭想想,那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開始,生命本來可以在那個起點迎著陽光揚起風帆,可是,她卻選擇了黑暗。

眼淚再度洶湧上來,淚光中,舍友們鮮活的笑臉無比清晰地浮現在陳嘉楠的腦海裏,為什麼,她到現在才發現,她們的笑臉那樣親切可愛,她們對她的幫助和嗬護那樣可遇不可求……

轉過頭來,陳嘉楠對看守刑警說:“我……交待。”

陳嘉楠很配合地交待了她所有的罪行。

真相曆曆在目,在陳嘉楠麵無表情的記敘中,人們看到了一個心理扭曲、十惡不赦地殺人狂魔,她凶殘卑劣、嗜血成性,累累罪行令人發指。

陳嘉楠說完了,像卸掉了千斤重擔一樣,她抬起頭,看向旁聽的蔡東晨,又看看賽玉飛和方勤,艱澀地說:“雖然我知道,我已經沒有資格求得你們的原諒,但是,請允許我說一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