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輛黑色吉普很快也跟進了停車場,停在了她旁邊的車位。
“你過來,還是我過去?”車窗緩緩放下,白騫臣低沉且極具磁性的聲音在沈淩耳畔響起。
她沒看他,隻深深吸了口氣:“我過去吧。”
畢竟自己車上,還有沈墨落下的卡通娃娃。
像昨夜的故事重演,此刻兩人各懷心事地坐在同一輛車裏,保持著長久的沉默。
“你去機場做什麼?”白騫臣突如其來的話語在密閉的車廂中顯得格外刺耳。
知道他這麼問,就一定不是試探,沈淩也就沒有說謊的必要:“送朋友。”
“嗯。”白騫臣沉吟著,似乎在思索什麼。沈淩從他的反應中讀到他應該沒有跟到機場的停車場,也就稍稍放了心。
“我結婚了。”這四個字脫口而出的刹那,沈淩竟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輕鬆。
隻見一旁的白騫臣,隻是微微轉頭瞥了她一眼,聲音依然沉穩:“什麼時候的事?”
“三年前,雖然沒有對外公開過,但我確實結婚了。”
麵對沈淩的坦然,白騫臣怔了怔,良久,垂下頭,從煙盒中摸出一根煙,點燃:“挺好。”
請原諒他,實在說不出“恭喜”二字。
“哈……”這回換沈淩驚訝,誰能想到,這個十年後再度相逢的人,對她婚姻的評價,竟然是一句“挺好”。
又是一陣難挨的沉默,直到白騫臣手上的煙熄了,他都沒再開口,沈淩想了想,決定速戰速決:“看來,你沒有別的問題問我了是吧?”
“嗯?”
“但我有。”
“你問。”
“昨天,還有今天,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雖然覺得有些傻,但她真的好奇。
“昨天從那裏出來時,順道在你車上裝了點東西。”
他的聲音仍然那麼冷靜,沈淩當即反應過來,勃然大怒:“白騫臣,別把你那套刑偵技巧用在我身上!”
“放心,今天過後,不會了。”
因為,你已經嫁人了。
雖然曾有過那麼一絲絲僥幸,但畢竟十年過去了,就算沈淩嫁給了別人,也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所以,就不用告訴她,那次任務結束後,他曾經跑遍底特律試圖找到她的事。過
去,他沒能做一個稱職的男朋友,但至少,如今他可以做一個稱職的前男友。
“要幸福啊,阿淩。”他伸出手,似想與她握手。
沈淩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錯愕地僵在那裏,良久,咬著唇,一字一頓道:“你為什麼會來中國?”
“不是為了你。”
沈淩一愣,苦笑著閉眼。這麼蠢的問題,她問出口,就像是明知結果,還偏偏想被折辱似的。何必啊何必,明明她,早已死心。
“阿淩,我還會在中國待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裏,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你可以打這個號碼。”眼前的男人,將一張名片輕輕塞進她的手心。
他的手指那麼涼,她垂下頭,一眼就看到他虎口處剛愈合的傷疤。
心驀地一痛,她急忙別開臉。
“任何事,都可以。”
將車子開進車流,沈淩依然神情恍惚。差不多到了午餐時間,她卻沒什麼胃口,尤其是口袋裏那張名片,此刻正像一塊燃燒的熱炭般燒灼著她,令她的身體發燙,呼吸困難。明明下車時就想扔掉,但……
歎息一聲,沈淩拍了拍自己的臉,就不要再有不切實際的幻想了,畢竟那個男人都親口說了,來中國,不是為了她。
那她現在還在期待些什麼呢?
在公司樓下停了車,沈淩發現自己的手機響了。她瞥了一眼,是辛晴。
說起她與辛晴之間的關係,不可謂不微妙。雖然她與周子然的婚約早已解除,但這麼多年,兩人親密無間卻是事實,時不時還會有八卦記者拍到兩人吃飯同遊。沈淩的婚姻對外一直是保密狀態,但周子然作為娛樂公司的總裁卻永遠活躍在公眾的視野中,對於這對曾經的未婚夫妻為何不結婚,媒體總有著各式各樣旖旎的揣測,令身為當事人的沈淩都不禁對他們的想象力感到欽佩,還真能瞎掰啊。
而這些報道連沈淩都有所耳聞,更何況身在圈內的辛晴,所以她們兩人雖然從未有過不快,但關係始終不溫不火。
今天辛晴主動找自己,更是破天荒的頭一遭,想到周子然此刻正在飛往日內瓦的航班上,沈淩不禁搖頭,看來今天的辛晴不會太好應付。
沒想到電話裏辛晴的語氣十分平淡,隻問她有沒有空,告訴她自己在附近一家日料
店訂了包間。沈淩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她解釋一下周子然的行蹤,自然應允。
“好久不見。”推開包間的門,沈淩客套道。
“也就兩天吧。”辛晴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看模樣,果然心情不佳。
“哈……”沈淩尷尬。
“別介意,據說孕婦的脾氣都比較古怪,荷爾蒙作祟罷了,更何況,今天我可不是來找你不痛快的。”辛晴替沈淩夾了一塊肥美的三文魚放在骨瓷碟上,“先坐吧,我有事問你。”
“抱歉,如果是問子然的行蹤,”沈淩剛一落座,便忙向辛晴解釋,“我因為一些事,需要把墨墨送去瑞士,因為自己沒有辦法親自去,隻好請他幫我個忙,他應該送到後就會趕回來了。”
“誰說我要問他在哪裏?”辛晴舀了一勺拉麵的湯,慢悠悠地送進嘴裏。
“那是?”
“別的事。”說罷,辛晴微微撇了撇嘴,“真是失策啊,選在這裏吃飯,我點完刺身,才想起孕婦似乎不能吃生冷的東西,懷孕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倒是真的麻煩,”見辛晴露出這樣懊惱的表情,沈淩不由得覺得有趣,“不過等小寶寶會動的時候,你就會覺得挺有趣了。”
“會嗎?”辛晴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覺得還是麻煩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