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兩對於婦人這樣一個家庭來說,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了。
聶琰可以給予婦人大量的錢財,但她們沒有自保的能力,懷璧其罪,會更加危險。
朱友榮本性不壞,但行業使然,不得不裝出一副地痞流氓之像,畢竟欠錢的都有恃無恐。
聶琰心知要適可而止,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做不到保護母女二人一輩子,又唯恐朱友榮被逼的太狠,事後遷怒孤兒寡母,
“這事本官也做不得主,還要看這位夫人的意思,倘若她同意,本官也沒有意見。”
“先前多有冒犯,是小人行事魯莽,小人願意給予賠償,還望夫人諒解。”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朱友榮不願意過多的糾纏,幾兩銀子對於他來說,也無傷大雅。
倘若被聶琰惦記,今後在於都,他將寸步難行。
“大人……”
婦人掙紮起身,聶琰跨前一步,阻止,道:“這裏不是府衙,不必多禮。”
“多謝大人。”婦人看著小姑娘,眼中滿是憐惜,“字據屬實,欠朱老板的錢,民婦會想辦法還上,至於賠償,就不必了。”
“萬萬不可啊。”朱友榮渾身一僵,以為婦人不依不饒,“字據已毀,哪有還錢的道理,至於賠償……”
婦人心地純良,也明白是非,她咳嗽幾聲,牽動眾人心弦,“大人,我們不要賠償。”
婦人心知,隻要聶琰沒有點頭同意,朱友榮斷然不敢反悔。唯有說服聶琰,才能徹底了了此事。
“既然夫人執意如此,朱老板就按夫人的意思辦吧。”聶琰沉吟,心中對婦人的高風亮節佩服不已。
也知道,有些人的固執,是為了留下最後一點尊嚴。
朱友榮內心欣喜,連忙道謝:“多謝大人,多謝夫人。”
“那……小人就此告退了?”
得到聶琰的首肯,朱友榮帶著三人,猶如脫韁的野馬,一溜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插曲一過,聶琰四下打量,望著這四麵透風的陋室,和朝不保夕的孤兒寡母,心中愈發同情。
“夫人節哀。”
“多謝大人。”婦人眼眸一暗,別過頭,不忍讓女人瞧見眼中的淚花。
聶琰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頭發,笑道:“她很乖巧,也很懂事。”
“沒有給大人添麻煩就好。”婦人心神放鬆,身上的病痛也減輕了不少,終於在攙扶下坐立了起來。
她滿眼歉意,“家中遭遇變故,眼下連招待的茶水都沒有……”
“無妨。”聶琰擺手,隨口問道:“在來的路上,我聽小柔說起,尊夫的身體一向硬朗,為何突然就隔世了?”
聶琰提起,婦人雖傷心欲絕,卻也覺得奇怪,“那日,大為說去討要工錢,歸來的時候卻渾身是傷,本以為是些皮外傷,哪知……第二日便突然去世了。”
“突然去世了?”聶琰驚然,“那錢要到了嗎?”
“二兩銀子,我本以為是工錢,可今天朱老板來要債,這才明白,那是借的。”
五兩對於婦人這樣一個家庭來說,已經是一筆天文數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