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戚沺欺男霸女,眾所周知。
林寶也很是無奈,隻能搬出諸葛問道,試圖扭轉局麵。
諸葛問道雖不在官場,但其影響力,比之王二餅,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刻還是他與辛若言在爭論,那哭泣的婦人還未開口,她身份低微,王二餅沒有問話,她自然是不敢多言。
可她不知為何,一口咬定聶琰便是凶手。
“放肆。”辛若言怒喝一聲,指著林寶的鼻子怒罵道:“小兒的秉性如何,何時能輪到你來大放厥詞?”
“辛大人的家務事,小人自然不便多問,辛少爺的家教如何,小人亦是不能過問,但小人說的也是事實,難不成……辛大人的意思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林寶不以為意,既然與辛若言撕破臉皮,他自然也不會害怕。
聶琰對他如何,他心知肚明。
倘若沒有聶琰,他依舊在虎牙山上渾渾噩噩,哪能報仇雪恨?
再者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聶琰若是被辛若言搬倒,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所以,此刻即便是使盡渾身解數,也要與辛若言周旋到底。
隻可惜,他人言輕微,身份有與辛若言相差甚遠。而且,一時情急,卻不知道禍從口出,險些釀成大禍。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不僅在辛若言心中,更是在王二餅眼中,這前者沒有任何問題,但後者呢?
百姓身份低微,何時能夠與州官相提評論?
此等言語,簡直大逆不道,更是對王二餅的不敬。
“大膽。”林寶的不當言辭,讓王二餅麵沉如水心生怒意,頓時拍案而起。
林寶渾身一震,腿腳一軟,跪拜在地,顫聲道:“小人一時昏聵,請大人恕罪。”
辛若言心中一喜,心道,這林寶頗有幾分才學,口才也了得,但與聶琰相比,卻不可同日而語。
此刻,王二餅突然發話,一則是因為林寶的錯誤言論,二則應該是要暗中主持公道了吧?
想到此處,辛若言忍不住感歎道:“大人,小兒年幼便是大人看著長大,少不更事,做了些許錯事,下官也責罰打罵過。近些年來,他也痛改前非,不僅待人彬彬有禮,處事也穩重了許多……隻可惜。”
辛若言聲淚俱下,麵容仿佛瞬間蒼老了數十歲,頗有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戚,“小兒正義直言,卻被聶大人打成重傷,這餘生,恐怕……”
王二餅眉頭一皺,“恐怕什麼?”
“恐怕要在床榻上度過餘生了。”辛戚沺的手腳皆斷,說是躺在床榻上度過餘生,毫不為過。
“大人……”
林寶麵色一白,渾身上下猶如頃刻間丟失了溫度一般,冰寒至極……想要開口辯解,卻迎來王二餅的怒喝聲,“住嘴,本官未曾問你話,你若膽敢在多言一句,休怪本官不留情麵。”
王二餅麵色冷然,一副鐵麵無私的模樣,實則在林寶眼中,他完全是偏袒辛若言。
林寶欲言又止,心急如焚。
“昨夜,這民婦的丈夫,也不知是何原因,居然衝撞了聶大人。聶大人不問青紅皂白便出手訓斥,小兒路過,仗義直言了幾句,便招來一頓毒打。”辛若言臉不紅心不跳,指著那慘不忍睹的屍首,長歎一聲,道:
“小兒知曉聶大人的身份,自然是不敢還手,便哀求他去尋本官前來說情。待本官趕到的時候,小兒已經不省人事……而他,最終也慘遭毒手。”
辛若言老淚縱橫,心中冷笑連連,表麵上卻深感愧疚,他看著那哀嘁的婦人,自責道:
“都怪本官,一時疏忽,以為此事已經了結,卻沒有想到,待本官離開之後,聶大人依舊對他痛下殺手。本官官職低微,無法為夫人伸張正義,心中有愧啊。”
辛若言三言兩句,不僅讓辛戚沺搖身一變,成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好漢,反而將所有罪責,都歸結在聶琰身上。
此刻若聶琰還蒙在鼓裏,任由他胡說八道,也無傷大雅。
可聶琰就在公堂外的人群中,被他如此惡意重傷,心中亦是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衝出去與他對峙。
那婦人連連點頭,對辛若言感恩戴德,如同救命恩人一般,“多謝大人,大人的心意民婦心知肚明,隻望大人能夠明察,莫讓外子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