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情債最為難還,也不知聶琰何德何能,居然能讓這等女子傾心。
“於都一別,我們一直尋不到他的蹤跡。前些時日,於將軍回報,說他在禾豐州現身過,卻一直不曾尋到。想不到,會以這般形式再次相見……”
秦道禾略顯唏噓,
“此人倒也了得,居然還懂得易容之術。”
與尋常商人相比,淩正南還真是極為特殊的存在,不僅有商人獨有的奸猾,還有江湖人士特有殺伐,更有能屈能伸的隱忍。
與辛若言相較,淩正南要更難對付的多。
譚仁盛這等鼠目寸光之輩,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易容?”李三驚詫,又是易容,又是於都故人,他驚呼道:“莫非是淩正南,或者淩飛宇易容的?”
“淩飛宇雖有些拳腳功夫,但先生已經說了,此人的修為不在竺破與你之下,必然就是淩正南。”
林寶驚駭莫名。
淩正南的修為,何止不在竺破之下,甚至要略勝一籌。
此刻的丟了道心的竺破,更不是淩正南的對手。
秦道禾頷首,輕聲道:
“淩正南一身橫練功夫,除了腋下的命門,已然是刀槍不入。有他在辛若言身邊,你二人貿然前去,除了徒添性命,別無他用。”
雖是實話,卻讓李三與竺破異常難受。
竺破的短槍黯淡無光,李三劍傷未愈,二人算是強弩之末,確實不是淩正南的對手。
可既然秦道禾已經看穿淩正南的身份,為何不當麵拆穿,有慕寒在,何愁不能手到擒來?
“先生既然已經識破了淩正南的陰謀詭計,為何不當麵拆穿,還讓辛若言帶走慕寒?”李三頗為不解。
殊不知秦道禾所圖為何。
不僅李三蒙在鼓裏,便是喬熏衣等人,亦不能理解秦道禾的做法。
如此大好機會,放虎歸山也就罷了,還要賠上夫人,甚至損兵折將?
林寶支吾其詞,秦道禾神色如常,眼中卻有一道鋒芒閃過,
“淩正南大費周章,與辛若言連決而來,便是為了確認大人是否真的已經死了。”
在於都時,淩正南飽受煎熬,屢次在聶琰的陰謀計策中,狼狽而逃。
即便是聶琰的死訊傳入淩正南耳中,不曾親眼所見,他亦不敢輕信,
“因為大人,他才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大人若在,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踏足此地。”李三冷哼一聲,對秦道禾的話很是讚同。
好好一個人,隻可惜長了一雙眼,不懂識人辨物不說,還時常看不清事實。
喬熏衣的眼神一暗,“所以,先生不動聲色,是為了將二人一網打盡嗎?”
一旦淩正南確認聶琰的死訊,聶府上下的戒備便形同虛設,他絕對不會錯過這等天賜良機。
既然與辛若言合作,自然不能坐視辛若言獨善其身,淩正南必定辛若言捆綁在身上。
想法雖然不錯,可慕寒不在,這二人若真的找上門來,如何抵抗?
秦道禾看了譚思涵一眼,後者雖一心撲在聶琰身上,可畢竟還是外人。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急切的聲音,
“秦先生,門外有人求見,說要帶譚小姐回府。”
譚思涵也是冰雪聰明,借台階而下,與秦道禾等人告別,視線落在靈堂內,依依不舍……
此番告別,譚仁盛必將對她嚴加看管,此後再想見聶琰一麵,比登天還難。
目送譚思涵蕭瑟的背影遠去,秦道禾內心頗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內疚。隻見他嘴角蕩開一抹苦澀的笑意,
“其實,慕寒夜襲望春樓,是淩某故意放任的,為的便是給辛若言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好讓他登門。”
秦道禾語出驚人,
“好在,他並未讓我失望。”
冷風呼嘯而過,天色越漸昏暗,眾人瞠目結舌,心中對秦道禾的目的,愈加迷茫。
原來,這一切都在秦道禾的算計之內。
那麼……慕寒之所以入獄?也是他一手安排的?
不過,轉念想想,若沒有秦道禾的默許,慕寒就算再衝動,也不至於在這風口浪尖上,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凶。
以他的修為,何處不能讓辛一埋骨?
與此同時,禾豐城外,兩匹身材健碩的黑馬,在夜色中奔馳,其中一人背上背著一把長弓,神色冷峻,
“姐,既然聶琰都已經死了,我們還來做什麼?”
“小姐不曾交代。”
“上次來去匆忙,這次定然不能錯過,勢必要與慕寒一較高下。”
“你不是他的對手。”
黑衣女子不屑一顧,男子頓時惱羞成怒,雙腿猛然一夾,身下高頭大馬發出一陣嘶吼,身形瞬間越過女子,
“胡說,我可是贛江府第一箭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