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林家少爺？
有那好事的頓時便已經了悟，目光在幾人身上來來去去，看著那瘦弱的姐弟倆，突然便充滿了同情。
自古世家門閥便多是些肮髒齷蹉的事情，這林家原本的夫人才剛去世，這六小姐就堅持要帶著幼弟離開，若非活不下去，哪個弱女子膽敢如此？
眾人看熱鬧的心情越發高漲，私下裏的說話聲更加無所顧忌起來。
“這林家的夫人才剛死去，這三爺便娶了郡主，可見也是個寡情薄意的，想當初啊……”
“那是當初，這世上那個不愛權與財，隻是可憐了那三夫人。”
“什麼三夫人，我可是聽說了，這林家為了迎娶郡主，竟是貶妻為妾，這還沒幾天呢，郡主就進了門。如今才不過剛下葬，就容不下人了……”
“噓……你們不要命了，敢這樣議論？”
雲蓁默默低垂著頭，就好像這些人說的與她無關一般。
她的眼簾低垂，看不出眼裏的神色，可是那倔強的身影卻微微發著抖。就連她身邊小小的林雲川也同樣忍不住的紅了眼眶，怯怯的看了林季陽一眼，稚聲稚氣的喊了一聲父親。
林季陽的額角當即隱隱的跳了跳，看著雲蓁的目光也陡然尖利起來：“胡鬧！”
他伸出手壓了壓額角，隱忍的看著她：“你當知道，即便你不是我親生，可我一直將你當成親生女兒對待，你娘不在了，我知道你心疼，可你不能在她屍骨還沒寒的時候來跟我說這個。”
他放低了聲音：“雲蓁，我知道你傷心，可我同樣傷心，雲川是我的兒子，是林家的公子，你不能如此任性妄為，在我的心頭撒鹽。”
“我知道你因你娘的死怪罪我，也知道你心中怨恨……”他說著頓了頓，似有些發哽：“……可你要懂得，雲川是林家的血脈，除非林家不要他了，否則，他這一世都無法掙脫這個枷鎖。”
雲蓁抬頭，眼眶果真發紅：“可是父親，您往後會有很多個兒子，而雲川，卻隻有一個父親，女兒，也隻有一個弟弟。”
林季陽麵色一沉，目光冷了下來：“你——”
他似是極為憤怒，又似是極為隱忍，朝著她走近幾步，伸出手想要將她扶起來：“雲蓁，別鬧了，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也對不起你們。隻是父親答應你，往後會多些疼愛你們，也會多關心你們，雲川如今已經四歲，很快便要入蒙，你……”
說完，他又以一種極低的聲音咬牙道：“你可知，你若真的將他帶走，他的將來就都毀了？”
他離得近了，雲蓁這才看到他眼底也微微有些發紅，幽深的眼中翻湧，有憤怒，有羞憤，有心疼，有無力，有難過，有憐惜。
當然，也有糾結與不忍，隻是最後都凝結成妥協。
雲蓁發紅的眼眶裏盈滿了淚水，說出的話卻讓林季陽渾身發寒：“那麼父親，是想讓天下人知道母親是怎麼死的嗎？”
她竟敢！
林季陽麵色低沉青筋隱跳，卻隻能壓抑著心頭的怒火：“雲蓁，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以往是父親疏忽了你們，往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