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是誰?”看頌芝的表情,我已經能夠想到事情的緣故了,連著三天都侍寢,有連著三天不去景仁宮請安,她們肯定是火了。
“奴才今兒魯莽,走路不小心踩了惠嬪娘娘一腳,被惠嬪娘娘賞了二十大板。”終究是放不下吧,菀妃是被皇上逼著才請旨大赦天下,她們心裏正憋著氣呢?何況小杜子又是策反過來的,我本不信他,可是那日小金子出去請太醫半路橫死的事兒,足夠表明他對我的忠心了。
“本宮最喜歡有遠見的人,打便打了吧,她罰你,本宮賞你,橫豎不會讓你受著委屈的。”頌芝從賬房裏拿出了一些金錁子賞了他,我囑咐著他好好的養傷,不必日日伺候著了。
“主子,該去的還是得去的,眼下就是新年了,躲是躲不掉的。”我正寫著“常有小不快事,是好消息,若事事稱心,既有大不稱心者在其後,知此理可免怨尤。”時,頌芝勸道,她雙眼攜帶些霧靄略微有些渾濁,今兒打了小杜子,明兒就該是百合,接著就是頌芝了吧。
剛剛寫了兩頁宣紙便有些困乏了,命百合收拾了,命人準備了糕點,拉扯著頌芝吃了些,她見無事便拿著繡活兒做了起來道:“和惠公主出宮時,我已經將給怡親王府的賀年禮送過去了,對清顏的事兒便是愧疚也表示歉意,想必怡親王會回禮也不定呢?且等等看,也許清顏真是他家的人也不定呢?”
至今不明白當日和惠公主為何對我仗義相救?托人打聽過,的確是聽聞怡親王有這麼的傻丫頭的,可惜清顏並不傻,莫非怡親王府都是傻子麼?把這樣的人當傻子養著?
越是冷,越是乏,炭火燒得越是暖和,就越是舒服,就更加千倍百倍的乏了,連著三天侍寢也是勞累不少,也許是真的病了,卻看不出任何的毛病來,隻感覺渾身無力,才半晌午就嚷著要去睡覺,頌芝以剛剛吃了東西,免得積食,強拖著我說了夥活,實在支撐不住了,便褪去衣裳休息了,害怕睡不醒特意地提醒頌芝道:“明兒,早些叫醒我,要去給皇後請安的。”
頌芝打趣道:“這才什麼時辰,哪能一睡睡到明兒啊?準是日落時分便醒了,到了夜裏唯恐你睡不著呢?”誰知一睡真的睡到了清晨,若不是頌芝喊我,我也醒不過來,我卻感覺好似剛剛閉上眼睛似的。
“主子,可還好?”頌芝為我梳著發髻,挽的是最平常的飛雲斜髻,拿著空雕花的芙蓉玉環穩固其形,插著一根羊脂色茉莉小簪,垂吊著幾縷小顆的圓潤珍珠,兩邊簪了些木蘭絨花,看上去是極其的清雅素麗的,從菱花鏡裏看著頌芝的手微微的縮了縮了,我猜想是看見我頭上有白發了吧。
“別藏了,我見著了,這個年紀哪裏沒白發的,拔了就是了。”
“不能拔啊,聽聞白頭發拔一根要長出十根的。”
“你就有長幾根拔幾根就是了,一頭華發呢,害怕禿頂了麼?”我表麵不以為然,實質卻在鏡中端詳著自己的麵容,雖然依舊貌美,卻也能從眼角看出些魚尾紋來,我已經極力在保養了,可惜誰能夠擋得住歲月的侵略呢?我隻能安慰自己說,敬妃與我同年,容顏比我差得遠了,可惜又不敢去想,那些年輕貌美的大有人在,即便皇上如此恩寵,我又能放心大意地不去固寵麼?
挑了件翡翠煙羅綺雲裙,淺粉竹葉緞麵鑲邊的團花暖襖,外間披著件月牙銀白色的滾兔毛鑲邊披風,同色抄手,裏麵放著環翠玉熏香護手暖爐,穿戴齊全統一的清雅裝扮,倒是有幾分應了滿城的雪景,想起那日頌芝被眾人奚落的場景便說:“頌芝你不要去了,百合陪我去吧。”她本想再說些什麼,見我態度強硬,隻好作罷。
乘坐著小轎到達景仁宮之時,各宮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到了些,百合掀開小轎簾子隻見外邊正飛著鵝絨大雪,她粉紅色棉襖上已經沾滿了雪花,好像鑲上了一團滾毛,唯恐我被雪打著,撐開了傘,放眼看去,各宮的主子也好,奴婢也罷,各自都是新春麵目,穿著五顏六色,趁著小傘也好似盛開的一朵朵鮮花,染紅了景仁宮前的長廊。
菀妃生產之後,有些發福了,顯得有些容光煥發,更加的雍容滿麵,披著一件孔雀開屏鬥篷,據聞舉世無雙,尊貴無比,所用材質乃是以孔雀初生細羽撚入天蠶金銀絲交錯相織成,又坎接鑲上了珍珠、貓眼、藍寶石、紅寶石、翠玉、琺琅、明璫等七寶為裝飾。織繡精妙,巧奪天工,鬥篷展開,遠遠看去便是是一副完整的孔雀開屏圖案,妙不可言,裏麵穿的是一件銀霓紅細雲錦廣綾合歡裙,都是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成嫵媚妖嬈的火紅海棠和栩栩如生休憩枝頭的飛鶯,刺繡處綴上千萬顆真珠,與金銀絲線相映生輝、貴不可言,玄狐皮毛的抄手,渾身上下處處都是難得一見的真品,隻怕眼下的好東西都搬到了永壽宮,皇後比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