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哈,宮中何人不知,皇上對於三宮六院所有的女人,都不過是擺設,是他聊解思念的工具罷了,他的心早就在幾十年前被一個女人填滿了,任何東西都放不進去。
“朕的身子三番五次地遭受毒物的迫害,太醫說要調養好,隻怕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去慈雲寺吧,去問為朕祈福吧,去求菩薩保佑朕能夠長命百歲吧,算是你對朕的回報,也算是朕對你最後的一點眷念。”
慈雲寺?當初瓜爾佳?文鳶便提議過送我到寺廟裏去修行,沒想到轉輾反側還是淪落到了這一步,最後的一點眷念,原來他對我還有眷念啊?那我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傷心呢?
“弘曆……”我擔憂地問道,他會遷怒於弘曆啊?那弘曆曆經千辛萬苦才得到的一切會不會因為我的緣故而全都付之東流呢?我不忍,真的不忍,不忍這個孩子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他是個好孩子,至少比他的阿瑪的好,他的小西,為了配上他的小西,他犧牲了自由,選擇回到這個拋棄他的人身邊,可是正是因為回到紫禁城,他卻永遠地失去了小西,可是他再也回不去呢?
“他是朕的兒子……”胤禛很是吃力地咬了這幾個字,兒子?他終於承認了,我真心為弘曆感到高興,可是從今往後,我便不是他的額娘了。
“臣妾跪別皇上了……”我再次磕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我該不該謝謝他饒過了我一命,我累了,我困了,我疲倦了,好吧,我認輸了,我對命運低頭了,老天爺,我不掙紮了,隨意您將我放在哪個漩渦裏,我就義無反顧地跟著旋轉吧,秋天的落葉也好,斷線的風箏也罷,也讓我隨波逐流一下吧,我已經是一灘沒有主心骨的爛泥了,我再也不想故作堅強撐起那副臭皮囊了,誰願意鬥,誰去鬥吧,我不鬥了。
感覺自己的手心一直緊緊的拽著,感覺抓住了很多東西,今兒鬆開手心瞧一瞧,原來裏頭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抓住,隻是鬆開的那一刹那,也有著那麼一絲一毫的舒心。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便離去了,我抬頭凝望著他的背影,想著那一回我抱著他道:“胤禛,你可不能再將我送入鬼門關了啊!”所以這一回他格外的開恩嗎?
“蘭兒……”突然,他回頭了,深情地喚了一聲,淡淡道:“不要恨朕,朕……”
“是,臣妾遵命……”不等他話說完我便回答道,恨?灩嬪說得沒有錯,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因為愛你入骨,故此恨你入骨,因為無法肆懷對你的愛,故此也無法忘記你給我帶來的傷害,這一刻好了,什麼都好了……愛也好,恨也好,我們兩清了。
他朝我點點頭,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那時,朕與你一般,心如刀腕……”隨後便轉身離去了,聽到此話,我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隻覺得好像有一塊很沉重的石頭,一下子落在我的心頭上,有些不堪負重?
那時?哪一時?是說我滑胎的時候嗎?不知何故,眼淚嘩啦啦地就往下流?他、他是否已經知道我已經“歡宜香”的事情了?
心如刀腕?是說我失去孩子的時候,他也跟我一樣心痛嗎?
“蘭兒給朕準備的,朕怎麼會不喝呢?別說是安神茶,即便是□□,朕也甘之如飴的……”他是知道我在安神茶裏下了“不育”的藥嗎?那他為什麼還要喝?他是皇上,不是十分注重子嗣嗎?
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瞧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漸漸地,背影在我的眼中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直到那扇門關上的時刻,便再也看不見了。
這是我伺候了二十餘年的夫君,他終究是離開了我的生命,我想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們之間的恩與怨,愛與愁,可能都隨著那扇門的關閉而斬斷了所有了,二十年?二十年?
我倔強的擦幹眼淚,淡淡地笑了,想著,也好!再也不用演戲了,再也不用在心裏開展拉鋸戰了,這樣的結局,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再見了!皇上!再見了!胤禛!
稍後,蘇培盛便帶來了廢除我封號,貶為庶人的聖旨,我跪地接旨時,攤開著手上捧著明黃色的聖旨,卻不知道該如何謝恩,從前都是自稱“臣妾”,此時我該稱呼自己為什麼呢?